离家已有半年之久,终于在流火七月将至之时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
汽车刚刚驶进静谧的小村子,草木浓郁的清香就一股脑地涌入鼻间,顿时觉得心神都醉了。
于是,我让司机把我在村口的水库边上放了下来,趁着这薄薄的暮色,我拖着行李箱漫步在这熟悉的乡间小路之上。
一路繁花相迎大抵也不过如此吧。
一路上,尽是熟悉的风景,熟悉的草木,熟悉的房子,包括这路边熟悉的花朵。举目望去,萋萋芳草之间,星星点点的野花如同闪烁的星星、片片白雪,飘然,坠落,铺满乡间小道。
然而,熟悉之间尽是惊喜。惊喜地发现今年夏天这样的小野菊花来得异常多呢!零零散散竟然就这样铺了一路。
更欣喜的莫过于看到人家门口竹篱上那几簇自由散漫的花朵们,白的光芒映衬着几抹枯黄的色调,唯美而又雅致。
又走了一段,抬头一看,镂空红砖装饰的粉墙映衬着几竿翠竹,这样的画面竟一直完好无损的存在了这么多年。
除了岁月留在墙上的斑驳痕迹,增添了她的韵味,她就如同一个静默的老人,静默守候,静默地看着这村子里的人来了又去,静默地看着这破旧的房屋慢慢腐蚀、剥落、直至坍圮。
小时候喜欢踩一脚的瓦片依旧维持着原来的样子,安静地摆在那里,即使他的缝隙里又长出了竹子,他却如同永远停留在最初的时光里,分毫不动。
这样沉着古老的瓦片,偏偏让人产生一切都是在昨天才刚刚发生的错觉。
等到走到家门口才发现,原本的青石子的小路已经被圆润的鹅卵石取代了。有些事物总是要变的,有人类生活的地方,总是需要新的生命来替换旧的,无论快慢。
门口的那一方小池塘依然碧波荡漾,岸芷汀兰,郁郁青青几个字倒也当得起。又兼母亲近来养了几只鸭子,悠哉悠哉地浮在水上,又让我想起那句“因思杜陵梦,浮雁满回塘”。
虽然理解不同,却又出奇地应景。
南方从来不缺水,因此门口左边还是一个小池塘,右边就是一个今年年初才翻修的大鱼塘。
回家还没进门就被那一池碧波给吸引了,洁白如练的长堤环绕,干净清新。偌大的鱼塘此时清波微漾,塘边环绕的杂草树叶倒影在水中,一整池的水也尽数染成了碧绿的颜色。这样的绿透人心扉,人的眼睛似乎也因这澄澈的绿而洗亮了几分。
新翻的塘泥上虽然已经长出了新的草叶,却仍旧遮不住她裸露在外的黄皮肤,那一面新做的黄色木牌恰好融入着鲜活而有生命力的油画里。
西天的落日将她最后一缕阳光洒在田野上就要同北半球的万物短暂告别了。原野里的禾苗和那几棵稀稀落落的树木们都用力地释放着自己的美,只为了回馈太阳赐予他们的光芒。
冷杉永远如他的名字那般,冷静而自律。所以无论何时他总是挺直了腰板,连叶子也梳理得整整齐齐。然而,不听话的枝桠还是让斜阳投射进来,在缝隙里瞬间炸开、绽放。
荷塘里的菏叶早已过了蜻蜓立上头的时间。此时已经展开她们的衣裙,戴上一朵朵淡粉的荷花,迎着微微晚风绫波起雾。
荒草丛生的岸边,几只破败的荷叶或躺或立,一派一派闲散自得,似乎整个村子都跟它们一样悠闲了。
故人已远赴他乡,徒留这一座旧居还在漫延恣肆的荒草中矗立,任由青苔爬上了石板,任由笨重的铁门在风雨中锈迹斑斑。
它依然坚定地凝视远方,似乎在等着谁,似乎谁也没有等。
时光已经远去,纵然盛夏时节依旧挡不住落叶铺满地。有些人会时时念着这里,有些人会偶尔忆起这里。而有些人会忘了这里。
无论念与不念,无论荒芜的古道上是否还会有归人的脚步踏过,那些纯净安宁的美好永远在这里默然守候,不来亦不去,一如那一间间斑驳的老屋。
夜色渐拢,四野蛙声、蛐蛐儿声此起彼伏,铺纸落笔:陌上花开,君可缓缓归矣。
竟然忘了,还有好些图片给漏掉了,直接附上:
还不知道这个花叫什么名字,从前也有,只是今年似乎特别多漫山遍野的感觉。
回村的惊喜系列之向日葵,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在我们村子里看到有人种了向日葵。
第一次跟向日葵如此近距离接触,但是我拍照的时候夕阳在西边,它却背对夕阳,难道向日葵不是一直面朝太阳的吗?
这是我走在村子里的时候一户人家种的,不知道是什么花,开得太美了!我猜……是黄花菜???
这是我家门口的一个老树根,病树前头万木春……大概就是这样吧。
(附:图片为作者原创,请勿私自转载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