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改了三天的这一篇终于可以和大家见面了~)
她轻轻敲着窗框,叹了一口气。
突然,她听到了一缕幽远的笛音,仿佛有一只青鸟口衔着梅花,从遥远的天山飞下来,穿过重重云雾,掠过无数树梢,沐浴着月光在屋顶绕了几个圈后,轻盈地落在了细雨之中。
听得痴了,她翻身跃出窗外,唤出御风术循着那笛声一路飞去,到了离客栈不远的地方,落在一棵树上。
这一切做的无声无息,她用空气包裹着自己,在一棵树上,细细观察着对面的动静。
在对面那棵树上,枝条掩映间,有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正静静地斜倚着树枝,一袭黑袍在夜色中优雅而静谧,袍带自然垂落,更添几分懒意。他的手中,是一支翡翠玉笛,在月光下,散发着幽幽的光泽。虽是玉笛,不似赤练红梅,然而流景却还是放不下心,直到看见了来人脸上的白玉面具——
“是你。”
在听到这句话的下一个瞬间,白衣女子便已掠到了他的身边,他还没来得及惊叹她突然的出现,一双剪水眼眸便对上了他的。那眼眸里有惊喜,也有迷惘,穿过那一层层的伪装,她的眼神,更像一个单纯的少女。
这一刻,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玉笛突然哑了。翩若惊鸿的白衣轻轻覆盖在树枝上,月光倾泻,她身边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愣了片刻,她对面的白玉面具之下,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倏然出现了淡淡的笑意:
“是我。”
这回轮到白衣女子怔住了。流景这才发现,刚才自己太过冲动,半跪着跟他落在了同一根树枝上,而她的一只手正撑着树干,手边就是那张戴了半边白玉面具的脸。俊美的琥珀色眸子,将她的窘迫尽收眼底。
这……
流景迅速往后坐了下去,拉开了两张脸之间的距离。
“是你。”还未等流景开口,黑袍男子轻轻颔首,“真是有缘。”
流景定了定神,掩去脸上微红:“第二次遇见,公子想必来历不凡。”
“你觉得我来历不凡,就因为第二次遇见了我?”白玉面具下双唇轻启。
“不,”流景浅笑,“公子所吹之笛,乃是翡翠凿成,玉笛制作难度岂是一般,这玉笛想必也是价值不菲,更何况吹玉笛比一般竹笛更难,公子竟能将一曲《青鸟》吹得出神入化,还说自己没有背景,岂不是欺我太没见识?不过……”流景似是顾虑什么,忽而顿住了。
黑袍男子没说话,只是轻轻牵起一个微笑,像是不介意的样子。
流景得到许可,便继续说了下去:“《青鸟》此曲本哀伤凄凉,充满思念之情,公子为何将它节奏加快,吹得如此轻松明快?”
黑袍男子看她一眼,眼神复杂。良久,他收起玉笛,神情淡漠:“人生在世,本已充斥着许多残缺,遗憾,艰难,伤悲……”继而,他略垂下头,懒洋洋的嘴角牵起一个疏离的微笑,“那么在这曲调中,在这脱离人世的几刻几秒里,为何不放过自己呢?”
月光如烟雾一般蔓延在这片小小的树林里,白衣女子只静静地望着他,没有作声。
“不说也罢。”忽然,琥珀色眼眸抬起,目光炯然,仿佛一只潜伏在森林里神秘优雅却十分危险的豹子,“难得笛遇知音,想必姑娘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在下流景,敢问公子姓甚名谁?”流景斟酌几分,没有报出门派。
“在下萧离均。”对方倒也彬彬有礼,“不知此前那花灯姑娘可喜欢?”
提到那次相遇,流景方觉得气氛有几分缓和,嘴角情不自禁带了笑,幸而月色朦胧,看不大清,倒也不怕丢人:“喜欢,多谢了。”
离均点点头,仿佛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离均有一事不明,流景姑娘为何从未见过剑呢?”
触到心里的结,流景全身一颤,身体的重量不自主地便朝后压了下去,只听得不够粗的树枝“咔擦”一声,白衣便跌落了下去——
“啊!”
流景刚要施御风术,却突然感觉腰上一紧,有一只手搂住了自己,并轻巧地落在了另一根树枝上。
再抬起头时,离均已放开了她:“姑娘既不喜欢,离均此后不再提就是了。”
那个前一秒还搂住她的黑袍男子,如今已疏离地站在了她的对面。这个人,今夜突然冷漠得让人不认识。
难道此前的相遇,那一盏花灯上遗留的温度,那一个莞尔温存的微笑,都是梦吗?我已在清冷的山巅做了十年的梦,如今好不容易脱离了梦魇,触碰到一丝人间的温暖,却不想又是一场空。
流景神色模糊地咕哝了一句“告辞”,继而迅速起身,捏了个咒语遁身于夜色之中。
匆匆离去之时,发间玉簪竟突兀滑落,继而却被身后一只苍白的手轻轻接住。
看着她慌不择路地逃离,半边白玉面具之下的视线却未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