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行囊回到家乡,火车一路向北,入耳听得满满的车轨声,眉目流转便是满眼的青纱帐油菜花。我躺在空调吹得人头疼的上铺,一遍遍地听着微信上闺蜜发给我的语音,仿佛时空错乱,一切如昨。
闺蜜是冰雪里养出来的妹子,身量娇小,为人爽利,信奉的是一套心动不如行动的理论,并且以身试法,百试百灵。在我看言情小说哭得昏天黑地的年月里,她早把剑三玩得风生水起。也就是在我还在傻傻等待属于自己的何以琛的时候,她的恋爱故事早已轰轰烈烈。
她的刻苦铭心就是在网吧里认识的。我见过几次,细长的身量骨骼分明,眼睛亮亮的像是天上的星宿。明月总说,在鱼龙混杂的网吧里,就连他的烟味也和别人不同。嗯,对,闺蜜叫明月,而那个男生大概就是她唯一的星星。
我见过他们晚自习饭后在晚风里散步的情景,男生牵着她,微笑着看她又蹦又跳使尽性子闹着要人背,抿抿嘴也不搭话。忽然一个不注意趁着拐弯捞起她,标准的公主抱疾奔而去,明月的大笑声像是海浪拍过林间的每一棵树木,在一栋栋亮着暧昧灯光的教学楼间回荡。
我想,真好,青春如斯,令人生羡。
我的课业在临近冬天的时候忙了起来,没有太多时间跟那男生去抢夺闺蜜的时间,也无暇旁观。
偶尔上QQ微信什么的闲聊两句,抱怨倒不多,就是经常定时定点给我塞上不同口味的狗粮。
他们美好的像是全世界都不存在,我也忙碌地往返于教室和图书馆,雀巢的罐子里的内容日益减少,期末考的脚步也就临近了。
我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认识了白羽,在最后的公选课结业考的时候。
我来得很晚,一百多人的教室里挤得满满当当,只好选择了第一排也算是刷点印象分。旁边位置有个黑色书包,老师开始放试题的ppt时,书包主人这个睫毛很长的男生才不慌不忙地进门坐下抄题。我坐的地方有点偏,看ppt费劲,就拿起手机拍照。心思一动手机一偏,把他照了进去。
考完试出门的时候转到后门,见有妹子管他要联系方式,他脸皮薄就给了,我凑上去便也笑的阳光灿烂要了个QQ。
回去宿舍,跟闺蜜视频请教聊汉大法,先从头到脚把闺蜜夸了个遍。闺蜜淡定地听完我的忽悠,学那甄嬛传啐了我一口骂我贱人不得她真传,白眼翻得有跟死鱼眼一拼,方才循循善诱倒是后话。
后来我结合自身实际和明月的言传身教,走出来自身特色的撩汉道路。把白羽拿下之后也算是报了每天被塞狗粮的一箭之仇。
有时后来,考过了期末终于可以一聚。明月给我打电话,要带我去看冬天的海。
一个月未见真人,竟觉得这吃货有所消瘦,脸色也大概被雪映的苍白,倒像是林妹妹。
颠簸了一路,下了公交,去看那寒风呼啸里的海。
明月一路上没说话,到了沙滩近海的地方坐下,一边扔着石子一边跟我说,亲爱的,我跟他分了。
我知道一向直接的明月如此反常定有蹊跷,但没想到是这样。
陪她扔了会儿石子,听听海声,甚至豁出去大冬天踏了浪。从明月难得的絮叨中,我知道了一个直男癌晚期的故事,没有背叛,没有不爱了,没有异地。仅仅因为观念不同,就分手了。
你还爱他。他也爱你。
废话,他不爱老子,老子撕烂他的嘴。
明月向着大海大喊,自信而决绝。
分手是她提的。我知道她还是那个帅气的明月。
回去的路上,我因为晕车脑袋昏昏沉沉,明月一直刷着微博,跟我讲着最新的八卦,我却记不太清了。
后来过了寒假,又是新的学期。她去实习了,我就多是从网上听说她的事情了。
交了新的男朋友,帅气有型又体贴。
高分过了四级,差点得了奖学金。
最近控制住了嘴,不怎么大吃大喝,一下又瘦了好多。
总觉得明月又活了起来,毕竟天空只有一个月亮,却不妨多几颗星星。
我就这样躺着吹得我头疼的上铺上,听耳机里明月绘声绘色地描述她的生活趣事。
忽然,她说着说着没声了,停了半响新的语音才出现。
亲爱的,那个男生挺像他的。
信号不好,我总听不真切。我就心急地点着语音的小喇叭,声音就一遍遍的在我耳机里回响。
下车到家,故乡晚风拂面带来些许凉意,我抬头看那月亮,已不复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