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从他翻越经卷的指尖划过，不留一丝痕迹。

两个月过去，已经到了年底，雪落大地，苍茫一片。

弘一法师离开精严寺，提着行李走进了玉泉寺。其好友程中和以及玉泉居士吴建东也停留在此。

玉泉寺内有方弛亩许，养鱼其中，弘一法师在写经念佛之余，常来此处观景。

起居时间如戒律一般，他严格遵守，早食粥，午食斋，过午不食。他将自己埋在经卷之中，潜心研习。见了友人，也句句不离佛语；如习字，笔笔不离佛书。

这般苦行僧的生活，他并不觉得枯燥，反而觉得内心一日日清明起来，此前的尘埃渐渐拂拭干净。

岁末的时候，杨白民来玉泉寺探望他。屋内陈设简单至极，一张破旧的方桌，桌上放着诵读的经书，以及写下的佛联。靠墙的角落，一张窄窄的床榻，床上一条薄被，以及放置床头的衣服卷起来的枕头。

杨白民看着心酸，却也不说什么，双手握着茶杯取暖，又简单说着雪子的情况。

弘一法师听着雪子的事情，不动声色，仿佛在听着旁人的故事一样。

最后写了一笺：古人以除夕当死日。盖一岁尽处，犹一生尽处。……那堪荏荏苒苒，悠悠扬扬，不觉少儿壮，壮而老，老而死；况更有不及壮且老者，岂不重可哀哉？故需将除夕无常，时时警惕，自誓自要，不可依旧蹉跎去矣！

弘一法师双脚踏入空门，心灵如轻盈，白雪，从前那个自己，渐渐隐退，在雾中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