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嫂只所以找来小贩准备售卖辣椒,是因为上高三的儿子快要过周末了,上次儿子回来,她把家里的大蒜卖了,这次该轮上辣椒了。老公在工地打工,工资到年底才结清,眼下只能指望这些辣椒了,这是她二十多天辛苦劳作的结晶。先是拿铁锹把辣椒棵放倒,然后用三轮车把辣椒棵拉回家,接着把辣椒从棵上摘下来,最后经过晾晒,最终的成果就是这十一个袋子。
看到这些袋子,冬青嫂有太多感慨。今年夏季和秋季气候太反常了。南头的地势太凹,三分之二的辣椒都淹死了,一是雨下的太大,二是水排不出去。只能靠太阳的光和热一点点蒸发掉,七月份第一次暴雨,她在地南头挖了几个深坑,水有了去处,辣椒因着雨水解除了旱情,长势喜人。原本丰收已成定局,没想到八月份的几场暴雨把整片庄稼地都淹没了,雨后一周,积水仍有脚脖那么深。丝毫渗不下去。真是让人欲哭无泪。除了靠近排水沟的几户人家外,辣椒种植户损失惨重。
农业就是这个样子,靠天吃饭。所以 冬青嫂夫妇俩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儿子身上了,不管是务农还是向老公一样在工地搬砖都是没有前途的,考上好大学,学本事,找个好工作。是这家人对儿子最大的期盼。
收购辣椒的是人称“王愣子”的小贩,做生意虽然实在,却不会做亏本的生意。他把好辣椒的收购价定在九元多一斤,花皮椒则定在两块多一斤。今年因为雨水太大,大部分辣椒都没能长成通红色,有的颜色发白,有的一片红一片白。花皮椒,以此得名,很好分辨。
冬青嫂跟小贩说我这都捡好了,这他也相信。毕竟经常跟村民打交道,谁偷奸耍滑,贪便宜,甚至昧良心弄虚作假,他心里都有数。以前他收破烂,就遇到往纸箱里泼水放砖头的。做生意不能老当冤大头,总得长个心眼。所以收辣椒都用自己的袋子。倒辣椒时也能看明白中间有没有猫腻。
商定好价格,接下来开始称量。辣椒太轻,一个袋子不到二十斤。一次称三袋很轻松。称了总数,按三个袋子算一斤扣掉皮重后才发现,七个袋子的花皮椒还不到六个袋子的好辣椒总价的四分之一。最后算清了价钱,小贩给手里没那么多现金,也不会带那么多现金,冬青嫂不会用智能手机,最后给孩他爸打了电话,加了小贩微信,整数的钱转给孩他爸,剩下的零钱自己收下留作家用还有儿子的生活费。眼下农村有很多人还用着老式机。时代的发展太快,不是所有人都能紧跟潮流。
周五下午,小宇坐上县城回镇上的公交车后给母亲打了电话,说四十分钟后到,冬青嫂接到电话后就骑着电三轮到了镇上,到菜市场割了一斤猪肉,打算给儿子包饺子吃,又买了一件纯牛奶,让儿子补充营养,早早的就等在镇上的三叉路口。冬天黑的特早,才六点,天空就像蒙上了黑布。习习凉风带来寒意,放在往日这里绝对空无一人,今天的三岔口却不断的汇集电动三轮车,都是等待学生归来的家长们。
连续等了三辆公交车,冬青嫂终于等来了儿子小宇。一股暖意涌上心头,冻僵的身体开始热络,整的人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