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西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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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芝耳朵里响着疯狂的摇滚乐,女歌手歇斯底里反复呐喊着那两句歌词。只有这样强烈的震撼才能让她清醒。
上午十点,翠芝从沉睡中醒来,她的头如一块百斤重的石头,昏昏沉沉。今天是她离职第三天,若只算工作日,是第一天,上周五她正式办理了离职手续。当晚便叫了两个朋友,两个要好同事,狂欢到第二日凌晨;周六、周日两个好朋友对她不离不弃,夜夜陪她醉到凌晨,昨晚十二点,她们才依依不舍地从翠芝家离开。
翠芝看着一眼就望到底的家中凌乱不堪。餐桌、沙发前的茶几上堆满啤酒瓶,外卖盒子,干果、果冻的壳儿……捞汁海鲜的小桶倒在桌面,流出一滩红色液体,再沥沥拉拉滴在茶几下的长绒毛毯上。房间里满是食物腌臭与人口气里陈腐的味道。
今天是周一,天气的心情也不好,阴沉着脸,和翠芝一样满是委屈。经过三晚肆意纵酒,把酒言愁,翠芝堵塞的心,稍微得到了些纾解,看到往日温馨整洁的房间,被自己折腾成这样,生出自责来。
翠芝百斤重的大脑袋需要被唤醒,她戴上蓝牙耳机——原来她只戴一边,两边轮流换着戴,耳朵可以得到休息。今天,她任性地将两只耳机都放进耳朵里,找到从不听的摇滚乐,音量调到八十,旋律从慵懒、悠长渐至重音、坚定的鼓点,再至无穷尽的呐喊、疯长……
任凭耳中尖叫,翠芝满脸平静,不动声色地收拾着房间。她拉开厚重的窗帘,发现没有太阳,没有关系,推开拧紧的玻璃窗,灰蒙蒙的天空下,仍有丝丝缕缕清新的空气飘进来。
擦茶几的时候,一瓶没喝完的啤酒罐被碰倒,滚到沙发下面。里面的黄色液体洒在茶几上,毛毯上,溅在沙发上……没有关系,耳中有节奏的重击着的鼓点,每一击都砸在翠芝心上,令她兴奋而松弛,无所谓。
撤下茶几下已屡被荼毒的毛毯,原本奶乎乎的可爱白,生生成了五颜六色的彩虹。翠芝将它摊在浴室的水龙头下,用滚轮刷轻轻擦洗掉各种食物残留的污渍,再将它塞进洗衣机。
扔进一颗洗衣凝珠,洗衣机转钮旋至轻柔模式,机内开始不停灌水。“不对啊,洗衣桶不是应该先转两圈,才开始注水吗?”带着疑惑,翠芝蹲在一旁仔细观察着桶内的动静,里面的灯灭了,她拿来手电筒照着机门上的透明外壳,继续观察着里面。整整等了五分钟,里面始终响着哗哗的流水声。
耳中的摇滚乐也难以平复翠芝着急的心了:“不会这洗衣机要和我闹罢工吧!”她关掉洗衣机,过三十秒后再启动,这次她转到智能模式,按下启动键,她想:“若还是直接注水,洗衣机八成就彻底不能用了。”还好,智能模式下的洗衣机突然有了智慧,先转动两圈,继而桶内注水,一分钟后,机桶开始摇摆转动,像往常一样正常运行。
翠芝长舒一口气,心里不免还有失落,刚才摇滚乐带来的亢奋渐渐平息,耳机里再强烈的金属音,她也索然无味。
摘掉耳机,坐在沙发上,房间已收拾妥当。门外响起“砰砰砰”篮球砸地的声音,“小明的父母又吵架了吧?”青春期的孩子爱脸面,不仅爱惜自己的,也爱惜家人的。小明家住在翠芝对面,中间隔着长长的穿堂,每次他父母吵架,小明都会在穿堂不停拍打着篮球,这样大家就听不到他家越来越高亢,不停辱骂的声音,拍桌子砸东西的声音……“可他忘了,他的拍球声也是在提醒邻居们啊,单纯的孩子。”翠芝想着,摇了摇头。
翠芝决定去小区的超市买些食材,工作丢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翠芝家住二十层,她走进空无一人的电梯,按下一层按钮。电梯下到十五层上来一个妇女,站在翠芝身前,身上有股油腻腻的味道。到了十二层,又上来一个妇女,年龄更大一些,一头咋咋呼呼的卷毛,像刚从被窝里爬出来。
两个妇女见面就互相打了招呼,“出去啊?”“嗯,去超市买点菜”咋呼卷毛说。过了一会儿,一个问道:“你家饭店现在生意咋样啊?”那边先叹声气:“唉,现在生意不好做哦,周一到周五几乎不上人,就靠周末两天喽。”“是啊,我看你家旁边那两家都关门喽。”“他们开的时间短,不如我们还有些老客户,还能撑一撑。”“现在生意不好做,还不如出去打工。”“出去打工也不好找到合适的,大家都一样。”“是哦,大家都不容易”……
一楼,电梯门打开,两个妇女继续聊着走出去,翠芝跟在后面。走出单元门,翠芝发现太阳出来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