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一片呼声和微弱的光亮中醒来,意识恍惚,仿佛降生。
走廊里的尖叫吵闹和校园的震动沸腾合奏,窗外燃起灯火。宿舍的门大开着,一个人也没有。
我打开了所有的灯。
学校在两条灯火通明的商业街之间,停电至晚十点。对一群热量过剩的生物来说,像无聊世界的彩蛋。在不适宜安静做梦的黑暗中,是可以模拟“世界末日前的一小时你会做什么”的狂热机遇。
五月的夜晚,晚风微拂,空气缀满斑斓的花香,霓虹虽去,月亮却盛,下旬的圆月给大地镀上温柔的光。到处是白裙、年轻的脸颊、软语和荷尔蒙的气息。
我只消稍作思索,就能替他们想到一百种浪漫度过这段时间的方法。蜡烛、鲜花、塔罗牌和酒,以及一切消磨时光的东西。黑暗中,还有青涩的告白,暗暗的试探和热切的冲动。
这样一个月光浮动的晚上,一切充满可能。
“那么我先睡了。”
谁此时高歌,谁就高歌;谁此时奔逃,谁就奔逃。填埋眼睛,关闭月亮,我拒绝黑夜,也拒绝月光,拒绝今晚的每一种可能性。像从前的千千万万个夜晚,万万千千个时刻一样。
我在光的背面和致密的寂静中睡去,身心清醒,仿佛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