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小区门口的街道上小店鳞次栉比,有开超市的、有开药店的、有开小吃店的、有按摩的、有泡脚的、有卖蔬菜的、豆腐小哥的店紧挨着卖蔬菜的胖女人店。他的店逼仄的很,只够他一人容身。
豆腐小哥原来在街上天天和城管打游击战,后来寡不敌众。屡次被抓现行,只好忍痛割肉盘此小店。
豆腐小哥长着一张娃娃脸,两个脸兜子上的赘肉把他那张黝黑的脸撑地像个大葫芦。他的头发胡乱地耷拉在脑门上,他特别爱笑,他一笑起来两只眼睛就咪成了一条缝,嘴里也因为高兴话语也变得含糊不清起来,越发显得憨厚。
豆腐小哥经营的品种有老豆腐、嫩豆腐、千张皮、五香豆腐干、豆腐小哥的老豆腐最受欢迎,每天卖得最多。豆腐小哥的老豆腐不管是红烧、油煎、慢炖都不易碎成渣。嫩豆腐嫩地能掐出水,每天买菜的大妈大婶一个个猴精猴精,哪家蔬菜新鲜、哪家瘦肉特价、哪家称重公道,难逃他们的火眼。
每天一大早豆腐小哥的小店被大妈大婶们围得水泄不通,豆腐小哥的刀法出神入化,半斤、一斤、一斤半、两斤刀刀稳、准、狠手起刀落从不拖泥带水。
豆腐小哥闲下来时,会去隔壁胖女人店里聊聊天,要不点一根烟吞云吐雾一番,一旦有人喊“买豆腐了”,豆腐小哥一个箭步奔过来,一边掐烟一边嘴里含糊地应着,“来了”“来了”马上开始接待顾客。
豆腐小哥找钱也是一绝,找的零钱顺着豆腐小哥的手像坐滑滑梯一样滑入顾客的手心,他的手一点也不会挨到你的手,豆腐小哥男女交往的界限拿捏得很准。
豆腐小哥看起来憨厚,其实一点不含糊。他的店没驻扎在不远处的菜场里,菜场里还有一家卖豆腐的,同行难免有竞争。买菜时你一走到摊贩面前时,那些摊贩马上露出迷人的微笑热情地招呼你,“买点啥菜”,等你准备云游前方时摊贩脸上的笑容马上消失怡尽。想必他们的内心也是煎熬的,忽喜忽悲、忽上忽下脸上自然阴晴不定。
与他们相比豆腐小哥淡定多了,走到他店里驻足的人必买无疑,豆腐小哥看着一个个顾客满心欢喜,发自内心地高兴。
有时候冬天的早上,豆腐小哥来晚了。那些大妈大婶聚在豆腐小哥的店门前,一边唠嗑一边等他,好不容易豆腐小哥气喘吁吁地来了。
大妈大婶们一齐冲他“咆哮”起来,“今天咋来晚了,你要挨板子哦”!豆腐小哥一边笑嘻嘻地求饶,一边头如捣蒜般乱点 ,“起来晚了”“起来晚了”赶快麻利地给大家称起来,大妈大婶们满意地拎着豆腐要走了,嘴里还不忘嗔怪地来一句,明天可别再来晚了,豆腐小哥憨憨一笑一语不发。
豆腐小哥每天豆腐卖完之时,就是他最高兴地时候。开着那辆红色的三轮自助车,像是蹬在下坡的自行车上快乐地要飞起来。
来来往往的大街上,放眼望去一个个城市居民脚步匆匆,面色凝重。大家被房贷、车贷、业绩、孩子教育压得喘不过气来 ,都失去了当初简单地快乐。
抑郁症、亚健康比比皆是,大家一点纷争、一点小利锱铢必争,豆腐小哥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尽管收入微薄 ,但他的内心是高兴的 。他是一个简单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快乐的人。
这个世界上最高兴的事莫过于看到一张微笑的脸,豆腐小哥让我们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