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相思不负卿(二)

自上次和阿庸在青石巷分别后,我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曾出门了。这四方的院落便成了我的小天地,除了日复一日的喝茶,晒太阳,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活动了。很久很久以前在九重天上很少一个人呆着,总是去阿庸的住处找他,然后我们同时开启互怼模式,为了一些学术或者其他的事争个面红耳赤,直到两两生厌才肯回去,第二天大家又不约而同的互相表示歉意,互相和好。想来,那样的日子其实才是最真实最值得怀念的吧,不像现在我们之间仿佛阻隔了一重山,而我也明白那重山意味着什么。这些天来我都在思索为何要执着于过去那些回忆?阿庸和我都已经回不去了,我们都长大了,不再是过去的小小模样,如今都已经替师父执行各种任务了。可是,为什么怎么都不会开心呢?

又过了些时日,我开始喜欢上了人间酿的酒,学会了欣赏对影成三人的美好景象。一日,我正在床上睡懒觉,隐隐约约听到门外传来扣扣的敲门声,每敲几下就会停个几秒,再敲。我瞬间清醒了,慌慌张张的起来对着镜子抓了几把头发,向屋外奔去。不出意外,阿庸整整齐齐的站在那里,眉眼带着淡淡的笑“絮絮,好久不见,我来还伞。”我惊诧于他突然的出现,却也能猜个大概,也并没有去接阿庸手上的伞,而是侧了侧身子,对他作了个请的手势,让他进了院子。阿庸不再那么客气,他大步的走了进去,像从前那样,我跟在他身后多了几分熟悉感。他又慢慢把伞放在桌上,竟自坐下,眼神向我看来。本来是很自然的模样,可大抵是许久没见让我有些不习惯,我显得有些拘谨,尴尬的给他沏了茶,又露出有些刻意的笑。“今天天气很好,你怎么才起吗?”阿庸瞧着我的头发,又看了看我的衣着,低声问道。“额,反正闲着也没什么事,你,你今天刚好有空吗?怎么知道我住这里?”我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太整齐,说话有些结巴,可以前我们那么相熟,根本不会在意这些的。阿庸喝了一大口凉茶,并没有露出什么不适,“也是问了很多人才知道的,以为下雨就可以在青石巷碰见你的,等了几次你都没来,心想你没伞也许不出来了,就问了你的住处。”他抬头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这次没有很快将视线移走,想要抓住些什么讯息。我倒有些冷静下来,“嗯,下雨天可真不好,还是在家睡觉舒服啊,再说每次都能能相遇的话我们得有多大的缘分啊,是吧?。”说罢我哈哈了两声,将瓷罐中的桃花拈了几朵放入阿庸的茶盏中,又给自己添了几朵,转移了话题:“上次与你一同的女子,今日怎不与你一起?”阿庸嘴角微微上扬,吐字很慢“她今天有些事,来不了。”我自是懂的,随即点了点头没有再问。“阿庸在这过的开心吗?”我突然想起我来这里的原因,很想问问他在人间是否能习惯呢?还想问他能想起我来吗?不过后面的话我没有说出来。“嗯,挺好的,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亲切温暖,就如第一次见到你一样。”阿庸说这话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他是否对我有一点点的印象呢?“哈哈,那就好啊,我和阿庸肯定是上辈子就认识了呢,只-不-过-是阿庸忘记了!”我开始像从前那样同他讲话,内心的欣喜多了几分,阿庸他果然还是有一丝记忆的,可说到最后一句时也有些生气的。他为了阿紫同我生分了那么久,我怎么能不生气呢?“絮絮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阿庸突然的道歉有些突兀,我透过他的眼神竟然看到他的认真和真诚。可也只是一瞬,我轻声回道:“你道歉干什么呢?我开玩笑的,你居然也相信?这世上哪里会有上辈子就认识的人呢?就算是有这辈子又怎么会记得,你说是吧?”阿庸没有说话,他喝了一口桌上的茶,笑意渐深“我也是啊,开玩笑的,看起来很真诚吧?”我感觉这个阿庸又回到了天上时候的模样,玩世不恭的模样。“额……也_不是_不可以!”我感到无语,也许他根本就没变,亏我还在为和陌生的他感到有些尴尬。沉默之间,我又听到他说“絮絮,再过两月就是我同阿紫大婚的日子,你也来罢。”我感觉我的头被人敲了一闷棍,反应有些迟钝。“我那时候应该不在家,我要出远门一趟呢。”我很快将话说完,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说,不想去是真的,可是……“是吗,那真的好可惜,不过也没事啊,你什么时候走,我提前备一些喜糖,你装些带着罢。”阿庸,他果然还是最懂得伤我的心,即使他已经不认识我了。“可以,你到时候送来吧。”我不知道自己低沉的脸色是否有些不妥,毕竟此刻他只是诚心相邀,并不知道我们的过往,便打算去沏一壶新茶过来。阿庸跟着起了身,正对着我,从我的方向看去,他的眼睛很亮很亮,额头的阳光照在他头顶,像是最温暖的男子,也是这世上最无情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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