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说起来,恩公可别见笑。”云颜念了句诀收整好昏过去的尚善,“我有个同胞兄长,唤作云顼,曾在曈昽宫当差,这位仙君怕是误认了吧。至于那些仙君名号,我确实不是很清楚。自小我便与兄长分离,只有族里祭祀时才勉强一见。但听说我这个兄长还挺受器重的,想必和这些仙君有过交往。只是大战后就被谴去东海,说起昔日恩宠,只怕是没人肯信。”
“云顼,他未曾和你说过这些?”齐暝抬头看着她的眼睛,明亮洁净,不着纤尘。
“兄长与我见面颇少,休沐常是被族里长老缠着,毕竟也是上陵青鸟族里的翘楚,就是,哎呀,被催婚……”云颜作娇羞状。齐暝自知不好再问下去,微微颔首,再不言语。
倘若小云与尚善早就相识,何故她不先找尚善要求,而且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即便是这样问下去,恐怕也难寻得什么线索。但总觉得什么遗漏了,细想却如手中沙被风吹的杳无痕迹。
“有的时候我觉得你是真心喜欢他,有的时候又觉得不是。”止语刚刚处理完公差,还未换下严肃刻板的官服,便前往偏殿看望顾茵。刚听闻消息时的悲痛欲绝不过持续了几天,如今她正伏在窗台上看着忘川。
“喜欢当然是掏心掏肺的,但这么多年过去,再执着于此,于事无补,只会更难受。”她转过头淡淡一笑,“而且,他为什么死,我的族人为什么陨落,这才是我五百年拼命想知道的事。至于爱,我早已不配得到,又为何期盼呢?”
“小洛,不要这么说自己。”止语脸色有些苍白,朱砂痣显得更加嫣红,“你还有尚善,他对你是真心的。”
“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尚君,我也知道他的心意,但我一直都把他当兄长看待,他要的我给不了。反而我想要的庇护,想要的隐藏,他都替我操办好。这五百年,没有他的帮助我寸步难行。”
止语见她左眼微微发红,想要说点什么,终是没有开口。他缓缓地走出去,正跨过门槛时,低声说了一句:“若是你不怨我,你还有我。”
顾茵没听见,被含笑的孟婆吸引了视线。她正从木桶里盛出一碗汤,递给哭哭啼啼的女鬼。那女鬼开始时说什么也不肯喝,纤瘦小手推着搡着,不知孟婆开口说了什么,竟懵懵懂懂接下喝过了。
顾茵觉得很是惊讶,想去问说了些什么,却又担心身份暴露。正欲放弃时,姑获鸟抓着一块布帛飞至她窗前。展开来却是一首断章词:
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啼痕。伤情处,高楼望断,灯火已黄昏。
这又是何意,见不了何时见,伤情处复情伤。她有些忿然,只是将布帛置于枕下,不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