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府虽然是一座民间府第,但在中国民间的地位,恐怕是中国历史上都是绝无仅有的,据说古代的皇家到了孔府都要行三拜九叩大礼。孔府是比王公更显贵的人家。”常正一边走一边说道。
“有这么神奇?为什么呢?”我更加好奇了,加快了脚步跟上前去。
来到孔府黑漆红门的大门前,常正停下来,指着两旁明柱上,悬挂着的一幅对联:与国咸休安富尊荣公府第,同天并老文章道德圣人家。他说:“这副对联相传是纪晓岗的手书,你看这文字可以说是文佳字美,形象地说明了孔府在封建社会中的显赫地位。”
这副对联口气之大自不待言,意思是说衍圣公官职位列一品,田地万亩千顷,自然富贵没了顶;孔子及其学说“德侔天地、道冠古今”,圣人之家的“礼乐法度”,也就能天地并存,日月同光。
但是引人注意的是,对联的文字的写法上,却显得特别。上联的“安富尊荣”的富字,下联的“文章道德”的章字,写法上别具一格, “富”字上少了一点,“章”字中的竖破日而出。
我一边上前仔细辨认,一边不由得脱口而出:“孔涛,这对联上面的字,这富字不像是时间久远字迹脱落,章字也不像是不小心写错了,未必是原来就是这么写的?这可是正大门的楹联,而且又留了这么多年,应该不会有错别字的,这看起来不同寻常,一定另有深意,快来说说看。“
见我有疑问,孔涛笑起来,过来解释:“观察得够仔细的,这个思考也是很有逻辑。这里面确实有说法,‘富’字上少了一点,有人说是那是纪晓岚夸孔家富贵无顶,孔家自己的说法其实是:希望在富贵上不要贪图太多,富贵要少一点;“章”字中多了一笔,有人说那是纪晓岚夸孔家“文章通天”,孔家自己的说法是:希望后人在文章中多加研习永无止境。“
我说:“这样就更有意思了,哈哈,原来拍马屁还可以这么有文化,不过你们孔家自己的解读更精妙呢!这应该算是最有文化的错别字了吧?”
在大家谈笑间,孔涛对我说:“我就陪你到门口,里面常正陪你一起进去吧,这里我来的实在太多了,常正完全可以担当合格‘导游’。“我见他一偏头,笑着对常正使了个眼色,就跟我们告别了。
常正对他大声说了声:“谢了哥们!”,转而向我,快乐地说道:“来吧,本导游亲自陪同来自四川攀枝花的贵宾小米同学光临孔府!”接着,他又对我说: “听说这两个字还有一个传说,要不要听?”
我看了他一眼,对他说:“我相信你。”
“听说,孔子第42代孙,叫孔光嗣,在他大婚那天,有个神仙恰巧来到这里,看到门前的富字,就把富字的那一点去掉了,孔家人当时很奇怪,神仙说出玄机:孔家不宜太富,富要去一点儿。”
见我听得出神,常正问:“这你也信吗?”
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笑意,于是说:“神仙不神仙的我不知道,但是富要去一点,我是信的。”
进了孔府,并没有看见平常人家的宅院,而是先进了一座官衙的大堂。背后才是内宅,这是典型的衙宅合一的建筑,经过前厅的大堂后,经过一个狭长的穿廊,光洁的地面映着红漆窗棱投下的光影,穿廊两侧面对着两条红漆靠背长凳,见那里阴凉,我找了一边坐下来喝水,常正也陪我一起坐着休息。
刚坐下,他示意我伸手摸摸那木头的凳子,我摸了一下,除了觉得这凳子比较古旧,并没有发现特别之处。他说:“看看你坐的长凳,这可是真正的冷板凳,这是明代制品,已经在这里静静的存放好几百年了,因为和当时的阁老严嵩有着一段渊源,又叫‘阁老凳’。
我问:“你是说,那个贪官严嵩吗?”我见他点了头,就赶紧站起身:“那我还是不要坐在这里了。”
常正看我一脸严肃,虽然觉得好笑,也跟着起来:“别紧张,这里相当于以前的临时候客处,很多好人也坐过的地方,只是严嵩来到这里没被接见。像你这样问心无愧的人,完全不用担心。”我还是对故事比较好奇,他一边走一边给说普及冷板凳的故事:严嵩当晨人称“严阁老”,他的孙女嫁给了六十四代衍圣公孔尚贤,成了孔府的姻亲。严嵩贪污纳贿、卖官鬻爵的劣迹被弹劾,朝廷将要治罪他的时候,严嵩曾经专程到孔府,想托姻亲衍圣公向皇帝说情,但衍圣公因为知道严嵩劣迹昭著,不予接见。严嵩当年就是在这个长凳上苦苦等候,最终也没有见到衍圣公,只得悻悻而去。后世为了表彰衍圣公憎恶奸佞的行为,特意保留此凳以示后人。
看着头顶雕着花纹的巨大梁柱,踩着地面的光影,我开始自言自语:“当年的严嵩坐在这里,也许看到的是同样的光景,只是那个时候,他可能心里却是惶恐不安吧,可能他那个时候,可能是没有心情欣赏眼前的景色吧?”
“所以,不管什么时候,心安才是最重要的,咱们要戒贪嗜痴呢。后面还有好看的,我带你去看。”我们一边走,常正一边介绍:“孔府分为前厅、中居和后园。前厅为官衙,是衍圣公办公场所,就是我们刚前看过的那个官衙。中居是衍圣公与家属们活动居住的地方。后院就是花园,后院里假山、鱼池、花坞、竹林等一应俱全,还有历代珍藏的文物,明清之文书档案。”
说话间我们来到孔府内宅,在一面影壁前停下来。影壁上是一幅古画,一头四足怪兽,张着大嘴,像是在追逐吞食前方的太阳,绿色的鬃须尾巴飞扬着,龙头,狮嘴,马蹄,身似麒麟,它的周围飘飞的彩云里散落着许多物件儿,我上前去看,有葫芦,芭蕉扇,长剑,花篮,荷花,长笛……“这些是八仙过海的宝贝吧?”
“对,这幅图上面的神兽是龙的第九个孩子,它叫‘贪’,写成‘犭贪’”常正在地上写了那两个字:“贪虽然长得非常像麒麟,但他的性格却跟麒麟完全不同。贪生性非常残暴,而且还贪得无厌。他已经占据了天下的奇珍异宝,但是还不满足,还想把太阳也据为己有。于是贪就想把太阳吞进自己的腹中,结果让自己葬身了大海“。
“所以,富还是要少一点。孔府处处都体现着戒贪少富,可能这才是孔氏家族两千多年都能长盛不衰的原因吧?“
“这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孔府在告诫子孙后代无论为官为商都要戒贪欲。万事有度,不可过也不可不及。所以说,成功人必有过人之处,昌盛的家族定有长盛家训。”
“这样一来,我更想去孔林去拜祭一下这位圣人了。”但那时,我还不知道自己之后没再能完成这个朝圣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