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中医院。干部病房 ,冬至刚过。
偌大的病房里,一时围满了人,蒋兰也站在床边,紧紧的握着躺在床上的憔悴的老人一双干枯的手。
只听老爷子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说:兰兰,听爸爸的话,有合适的人就把自己嫁出去。你这样孤身一人吗?爸爸怎么放得下心呢?当挣扎着说完这些话,老人扫了一眼,围在床边的人,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没有说出来,好似刚才的动作用完了全身的力气。头一偏,去了。
一时哭声四起,最伤心的则是蒋兰。
父亲的临终遗言竟然是为了她的婚姻,而这也是她心中最痛苦最不能稀释的悲伤。
第一次婚姻带给她带来的心里阴影,似自身的影子无法驱除。
离婚已然五年了,依然独来独往。开着黑色的奥迪,几乎成了这个小城的独特的风景。
29岁的她,身材苗条,衣着时尚,还是业界响当当的人物。
熟悉她的人,都不会提婚姻这个话题,这似乎已然成了她的心理禁区。因为每提一次好似都是对她心灵的一次无辜的伤害。她总是以很不快的语气说,别给我说,婚姻免谈,谁要再提,朋友都没得做。
大多数人也就渐渐地接受了她独身的这种事实。那次,她和一位男同事一起去买办公用品。正巧碰上了一位好久不见的朋友,她开玩笑介绍道,这是我老公,一句话竟然吓倒了两个人。她的男同事一下子尴尬的脸红了,朋友则愣在那儿。
大约是在父亲去世六个月时,一次蒋兰去上海出差。
朋友陪着她转街,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宠物市场。也许是有缘,蒋兰一眼就看到了一只可爱的吉娃娃。那时它出生还不到两个月,浑身纯白色,无一丝杂毛。
望着小狗那两颗像黑豆一样有神的眼睛。
就随口问道,这只小狗是什么时候出生的?那个卖主说 ,9月8日。蒋兰有点吃惊,不相信似的又反复问,真的是9月8日?年轻的卖主说,是啊,这有什么不相信的呢?此时蒋兰在心中已然有了想拥有小狗的意思。
因为她的生日也是9月8日。和小狗竟然是同一天,这也太巧合了。好似那只小狗就专门在等待,等待她出差,等待她坐飞机,等待她的偶遇。
当她问小狗的卖价时,年轻人可能也意识到了,这是一个好时机,遇到了大款,就说1000元。且是一口价,蒋兰想也没想就掏钱买了下来。连旁边的朋友都非常惊讶,他们今天没有买狗的计划,事后蒋兰对他说,我们的生日相同,这是一种缘分。
就这样,机警敏捷的吉娃娃陪她回到了家。
事实上,她也确实需要一只宠物来陪伴,否则回到家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如果不打开电视,房间寂寞得像原始森林一般。
自从吉娃娃来到了家,蒋兰就明显地忙碌了起来,她给小狗起了一个洋气的英文名字叫:cc。甚至她的网名也是cc,QQ的头像都是cc的歪着头颇显淘气的玉照。手机的相册里都有无数张cc不同姿势的照片,cc几乎成了她的感情的全部寄托。
她老是说,臭儿子,来,妈妈抱抱。在潜意识里,她已然把cc当成了家庭的一员了。
而每次她从外面回来,也总是cc最欢快的时候,总是雀跃的摇着尾巴来欢迎主人的到来。闲时,蒋兰还教这狗狗学习站立,俯卧之类的一些动作。生活,似乎因为吉娃娃的到来而充实了许多。
而蒋兰给cc的待遇简直就是贵宾似的。所有的狗狗不能享受的cc都享受到了。甚至出行总是习惯性地坐在她的汽车的副驾驶座上,那几乎成了cc的专座。每次汽车一响,cc就习惯了翘首等在车外。
蒋兰还从网上给cc买了几乎小狗能用到的所有的华丽的衣服,各式沙发及小狗穿的小鞋子及各种玩具之类。
在所有认识她的人中,cc和她的经历一样被人所熟知。几乎成了那个圈子里的一只名狗。
别人见到朋友总要问问朋友的孩子,而别人见到蒋兰总要问问她的狗狗。
她的生活内容 ,除了工作就是cc了。
遗憾的是,狗的寿命有限,至今cc已然七岁了。据说已经是人类的耄耋之年,垂垂老矣。进食困难且多病。自己都不知道吃东西。总是要蒋兰把棕色的狗粮用水泡软,然后搓成圆球,一个一个塞进它的嘴巴。那个过程看着很让人不舒服,对人对狗死都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
cc的吞咽的很艰难,蒋兰只好硬塞 ,不吃怕把小狗饿死。一次她的朋友小温说,我觉得cc最后肯定不是被饿死,而是因进食困难而被噎死。蒋兰瞪了小温一眼,你那个乌鸦嘴,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小温吐了吐舌头,笑了。
而且cc还时常患病,而且味道很难闻。她似乎也不在乎。总是细心的照顾,像照顾一个婴孩。对cc,她是用了百分之百的耐心。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怕cc的离去。那次她给小温说,如果等到那一天,我一定给cc厚葬了。不过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种淡淡的惆怅。
蒋兰似乎也再不相信爱情,也再没谈过爱情。
和她的宝贝cc一起生活的着。
似乎,这也是一种选择。
只是午夜梦回总是有点遗憾,想到父亲,她就忍不住泪落如雨。
有些人一辈子只能有一次婚姻,她觉得说的就是她。
除去其他外因,她觉得和cc在一起就已然足够。
爱你,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