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山西人管自己的父亲叫爹,爸爸是个后来的称呼。山西话有时候土得掉渣,不能像广东话一样听起来软软的一句老豆,下一句接着撒娇,那位广东老豆肯定很没脾气的听着,接下来他姑娘想在北京买房他都得同意。

我爸爸管爷爷就是叫爹。听起来很Patriarchal:我爹说的一切都很对。

很不幸我爹生了一个比较叛逆的姑娘,虽没有抽烟喝酒纹身,但在我爹的眼里我应该还是个比较难对付的人。他在对我失望至极的时候总念叨一句话:“你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呀。”

某年回老家,听见家里的小妹子用家乡话说我要去找我爸爸的时候,才意识到,我小时候也是会很大声的跟别人提起我爸爸,充满骄傲,觉得他上天入地得厉害。 

而现实往往是,爸爸这个称呼在我嘴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句很土的爹。这当然不是因为我承认了父亲的权威,而是一种不得不承认之的带有几丝戏谑成分的叫法。因为欲望膨胀,因此觉得父亲的能力有限;或者因为见识到他人的厉害,反观父亲觉得他真的是狭隘和不开阔。而我不愿意承认,这个人没有我想的那么神通广大,反而他有他的局限性,他的人生经历和他的眼界,都在局限着他,一个小孩发现之前对自己父亲的崇拜属于盲目崇拜,这好像是人生的必经之路一样,似乎还有点希腊神话式的悲剧效果。

而这声爹喊得,有些嘲讽和不情愿:你是我爹你说得都对!你是我爹行不行!?亲爹!

我也真的是大写的欠抽吧。 

好几年的寒暑假回家,每次都在计算,在第几天爆发跟爸爸的冲突。 如果还没开始吵架,恨不得全世界求表扬。我还是个人嘛?!

去年我开始找工作,从英国找到中国,从冬天又找到了春天,在工作中开始自省,我既不是那么没用,但是自身性格也在限制我的发展。在这个时刻,我才慢慢体会到爸爸的不易。其实有一种:我在责怪他的同时,他在默默地为我挡着子弹。成人世界里并没有容易二字,只有咬着牙往前走,在平常琐碎里剔出一丝幸福来咀嚼。我爸很平凡,但是他很不容易,他替我挡住了伤害。当我开始应付一些琐事的时候,i just not that good and I am no better than my dad. I am an asshole for sure. 

每年父亲节我都会想起两首歌,一首是陈奕迅的单车,因为坐在我爹的二八大踹上的日子,应该能比嗑药high吧,毕竟到学校门口,还能跟他共享一根一毛钱的辣条啊。这首歌典型的中国父亲模样,难离难舍,想抱紧些,茫茫一生,好像荒野。爸爸就是这样骑着单车,我在车梁上跟他逼逼他买给我的书我看到了第几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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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首歌来自Cat Steven 的father and son。典型的父子关系:你说得全对可是我现在一个字都听不进去。'From the moment I could talk, I was ordered to listen, now there is a way and I know that I have to go away.' 儿子说: 我该走我的路了。

https://i.y.qq.com/v8/playsong.html?songid=548692&source=yqq#wechat_redirect

冲突不断上演,什么时候会有和解的一刻呢。I have no idea really. 这两首像永远的metaphor一般照应着我俩父女间的关系。

今天其实还有一首歌让我觉得很应景:wild world。 也是出自Cat Stevens。这首歌应该是写给离开他的女友吧,但是其中有几句让我觉得也能用在父女间的期许中,

Ooh,baby,baby,it`s a wild world

It`s hard to get by just upon a smile

 Ooh,baby,baby,it`s a wild world 

I`ll always remember you like a child,girl 

宝贝 这是个疯狂的世界,仅靠你的微笑是难以应付的。

宝贝 这是个疯狂的世界,我会一直记得你笑得像个小孩。

也许我们的和解永远不能完全来临,但是我只要让你记得我永远是你的小姑娘,仰着脸跟你叨叨叨叨的那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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