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涅蓝也没在意,恰巧魔界总是有些杂碎之事烦扰着她。于是,涅蓝便没有去处理这混沌之气。
后来,等到涅蓝想起来的时候,那石头竟是有了灵性。也不知怎么地,涅蓝不忍心直接散了这魂魄,竟是决定让他入魔,让他在她身边。
谛听看不惯涅蓝总是以小妖之血喂食那石头,总觉得这样做后患无穷。甚至还因此争吵,却无奈不忍强迫涅蓝。
后来,那石头化了形。冷情冷性的一个少年,倒真真是一块石头。
少年依旧不领涅蓝的情,他们三个的关系, 便总是不冷不热。
涅蓝并不是奈何不了少年,只是她从不强迫他,对于他对她的冷漠也并不甚介怀。想来,涅蓝对这石头有情,情深不浅。
这一切,谛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是,涅蓝的心思都在石头身上,总也看不到他,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谛听总是以为,只要涅蓝开心,一切就都好了。
想来只怪那时候的他们,都还太年轻,他们不明白,有些时候,一旦错过,也许就是永远。
后来的那一段时日,涅蓝总是无奈叹气,说来说去也只是一句“来不及了”。
那日,天光微朦。一切好像都还在睡梦之中,甚是安静。
只是这安静没持续多久,天际忽然响起一声惊雷。突然之间天地变得昏暗,那石头竟然变得无比巨大,直上云霄,顶于天洞,直教人觉得他要破天而出。
那原本在石头上的两道横纹,竟不知什么时候已变成两道深深的裂缝,裂纹之中是深深的幽紫色,甚是妖异。那裂缝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吸引着万物,好似要吞噬三界。
随后,呼救四起,树木被连根拔起,混着石头和花草纷纷被吸入那裂缝。尽管不停吸入万物,可是,那裂缝怎么也填不满,那力道也越来越霸道,生生是要毁天灭地。
就在涅蓝手中印决翻飞不停之时,天际忽然有一道白光闪过,一个身披火红凤翎的女神出现在了涅蓝面前。那是藜歌,时隔多年,她们姐妹竟是如是见面。
藜歌灵力催动,似乎有毁灭这石头之意。而此时的涅蓝竟然张开双臂挡在了石头之前。饶是藜歌减了力度,涅蓝还是生生受了一掌,一时竟恢复了原形。
“这次,你又要如何?为什么不让我除了这怪物?”藜歌的语气里有些责备,但更多的却好像是无奈。
“阿姐,先前是我不对,是我妒了你,处处为难。只是,此次之事,并非我要与姐姐作对。”涅蓝说着还不停的护着石头,生怕藜歌出手。
“昔日,因我不察,害你执意入魔,我却拦不住族中之人,虽是放过了你,终究害你失去了姓名。是我亏欠了你,你为难我也罢,给我添乱也罢,我都可以不介意。只是,我不能看着你酿成大错,让这浮墟陷入危机。所以,这次,我不能不管。”藜歌摇摇头,神色染上了几分哀伤。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为害浮墟。彼时你让我放弃了阿景哥哥,害我入了魔,我是怨你的。可这么多年过去,我做了那么多事,如今我真已然不恨你了。只是,放弃了一次,如今我怎么也不能再放弃。这件事,我自然会一力承当,阿姐,就当这是我最后一次任性吧。”涅蓝说着,便燃起一身凤焰向那缝隙走去,那石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霎紫光大放,将涅蓝整个包裹了进去。
涅蓝就这么任性地离开了,饶是谛听神决纷纷,到了那石头之前,裂痕犹在,佳人已逝。
就在谛听绝望而不知归处之际,藜歌却说,封渊之畔,无来生,无前缘之人,便是她。
而那涅蓝用来世换来的石头,也便成了封渊水畔的三生石。
曼珠沙华的尽头,谛听与三生都在等候一个人,只是沧海桑田,那人却总是不见踪迹。
“这么说来,你就任着藜羽先喜欢了景龙,又为了一块顽石离开了你?你到也真是厉害。”听罢前尘,我简直难以相信,谛听在情事之中竟是如此被动。
“诶,那时太痴傻,都来不及告诉她我的心意,她就这么离开了。” 想起那些往事,谛听的神色微黯,毕竟,于归不是藜羽,那个他最初爱着的女子,他总归是没能表达心意。
“阿听,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那么,后来呢?藜羽,不,于归,你又是怎么被小丫头搞定的?”
“呵,阿鸩,别老取笑我,她一直都是她,不是什么小丫头。倒是你,我早已经预见了,你呀,才真真是会被小丫头搞定的人。”
大抵万年余前,于归在独苏王殿出现。是时众人方知,她竟于封印之境转生,因了魂魄无可转生,倒成了彼时世上唯一白魄之族,历经千般,她终于离开封印之境,误打误撞来到独苏王殿。
虽然仍旧是那般脾性,仍旧是那般容颜,她却没了记忆,甚至还损了魂魄。
之子于归,谛听给她起了名字,便是于归。也许是上万年相伴,谛听的气息让于归很安稳,于是,她便接受了。只是这个名字,却并不怎么被使用,谛听唤她小羽,而三生叫她阿涅。
由于承担了涅蓝巧借轮回的后果,于归的记忆被损坏,也不知能不能恢复,于是,封渊之畔便多了一方小亭,于归亭,一碗浮墟梦,一段记忆,用他人的记忆换取她的记忆。
倒是因了于归,白族有了后继之人,这用雪陵秘术封印沉睡的灵魂终于也缓缓乘着小舟流向了轮回来世。
于归虽不在是无拘无束的女魔尊,却因了前世因缘和这白族的身份,鬼主认其为妹,两尊大神护其左右,倒也是让她那性子依旧张狂。
于是,稍稍恢复了些魂力,她便走私浮墟梦去了人间。
于是,一碗浮墟梦,一场交易,一个名叫三生居的地方在浮墟之境悄然出现。
据闻三生居能满足你所有的愿望,只是,三生居到底在哪里,却无从得知。
倘若您在没有月光的子夜,听闻风中传来那别样铃声,不妨循着铃音,找寻一家在门口挂着碧玉风铃的店铺,若你看那碧玉风铃上没有振子,那便是三生居了。
三生居,只待有缘人。浮墟梦,三年只得一碗。
浮墟梦,浮墟一梦,梦醉浮生。一醉,无惘。二醉,梦来。三醉,涅槃。
如是,于归在人间开了一家三生居。白日里佯装是家药铺,交给三生打理后,她便在人间四处玩闹。
说是有缘人可见,却着实是因为于归太懒,酿一杯浮墟梦太烦。于是,这浮墟梦,便成了千金难求的宝贝。三年一碗,无惘,梦来,涅槃轮转,故而,实在难求。正是因此,三生居拒绝了不知多少人。
三年之期一到,三生便会在门前挂上碧玉风铃,把于归从外面捉回来。也并非三生不愿意让于归自由玩耍,只是,于归的魂力没有恢复,这便不可马虎。
倒是谛听,虽然看似放任于归不管,却总是会在暗中寻访到客人,并指引他来到三生居。头些年岁,每每三年,必有一碗浮墟梦酿成,后来,于归魂力恢复,倒也不用这么勤快。只是,无论是谛听,还是三生,都没有告诉她。
吃过一次亏了的谛听,总是会记得把那些多余的记忆封入瓷瓶。
因而,后来的日子里。三年,三年,客人求的不是此期,于归便也有了一段假期了。
“三生,今天是梦来,可是,客人要的不是这个呢。所以,你看,我是不是可以出去玩了?”每到此时,于归总是会可怜巴巴地拉着三生的衣袖,恳求着三生。
“不行。”想到之前,曾有客人被拒后,暗中算计于归,三生就不放心让于归出去。于是,每一次,的脸色都如同那一袭玄衣,冷冷无情。
三生看似无情,却是实在害怕于归出事。
“好吧,好吧……”三生这边失败了,于归只好揉了揉眼睛,泪眼汪汪地去找谛听。
“怎么了,小羽?谁欺负你了?!”温柔地替于归拭去泪水,谛听总是安慰着于归。
“三生不让我出去玩!”
“那我带小羽出门好不好?”
“好!”
于是,在这么来来去去几次之后,于归总是暗搓搓地和谛听溜出三生居。
登过九重天,涉过瑶泽水,看过银渊雪,赏过步云天……就这样,每每在三生扮演着严父的时候,谛听已经拐带着于归开始了环游浮墟的旅程。
那时候的于归,每一次都期盼着能够和谛听一起到各处玩闹。渐渐地,谛听在于归的心中成了最好的玩伴。
“哈~”这谛听,真是个称职的玩伴,只是,听到这里,几百年过去了,谛听也就还是个玩伴。
“阿鸩,你别睡呐!”在外人看来正正经经的谛听大神,在于归面前稳重温和的谛听,在我面前怎么就和个孩子一样呢,这就不高兴了呀。
“你说的这些,一点进展都没有,太无趣了。”
“……我还没说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