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麦园,因为麦园有个钱澄之。阳春三月,G347麦园所在的山水,不仅被桃花、杏花、梨花染色,那新成的公路两旁,田野、乡间、水岸、山岗,在蓝天白云下,在青山绿水间,那漫山遍野的油菜花,让所有的树木的青翠,竹林的幽雅,村居的古朴,都成了配角。远山近水,炊烟阳光,仿佛是点缀田间的深远,翻开一本明清的古籍,在油菜花的漫香书页里,荷叶田田的农庄,一枚春天的书笺,将枞阳文化读给了红尘。
从书本里认识了麦园,去寻找麦园时,又和麦园的美丽温暖的擦肩而过,去了青山,我没有找到钱澄之。青山归来,再次地寻找麦园,山水间的油菜花香,远山近水写意的图画,一种灵感从心底闪起光芒,麦园,麦园,钱澄之的田间。我仿佛懂了些什么?
“予少时慷慨有大志,颇欲为陶士行之所为。生非其时,患难颠沛,乃窃慕君曾孙靖节先生粟里之隐,以诗酒终其余伍。不意令与盗比,夺其林泉,而驱之市井。予何以为生耶?幸有此楼,于市井中得少林泉,稍足自慰耳。”
陶士行,枞阳令,在枞阳老街达观山的东边,有一处百步云梯,百步云梯的左近处,后人为纪念和仰慕陶侃的勤政之德,建惜阴亭和陶公祠。曾经,陶侃说:“大禹圣者,乃惜分阴,至于百姓,当惜寸阴。”今天的遗存洗墨池与那洗墨池上方的碑刻,仍在悠悠地叙述着光阴的传说。靖节先生应该是“釆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陶渊明了。
是啊!钱澄之的抱负远大,但生不逢时,想有陶士行的远大志向,却没有地方抒展。战火纷飞,国将沦丧,亡国之奴,何处可以立身?只有远离尘嚣,去田间麦园,找一处残喘。在枞阳,在江水之北的水之岸,离青山的故居不远,去过陶渊明的田园生活。所以,钱澄之选择了在无尽的麦园之中,也许,那儿有山有水,山是微小的山,水是浅浅的水塘。山上有竹林,有花树,水中有鱼虾,有蓝天白云。这就是我的田间!一望无际的麦园田间。
可否明清的更叠,周围的麦园是侵犯,是外虏清朝,我在田间,依然是明朗的纯朴,大明天下与我心中长留。钱澄之,钱澄之,若你终其一生于麦园田间,恐怕便没有麦园的存在了。即使那宝莲庵的香火是多么的繁华和绵延,那桂树年年清香,青山脚下,长江北岸,这一处山水不会名扬天下。
本来:“……予居田间,去市仅十里,每过其地,必迂道山北以避尘嚣,盖厌之至矣。”怎无奈:“戍申冬,予子法祖陨于盗,邑令胡必选讳不报,予与力争,反庇盗以仇予。而盗益思甘心于予,于是田间不可居,僦居市为逃死计。”站在麦园的油菜花间,我的心里不知道是沉重的谴责那些強盗,还是感谢那些強盗。清朝的天下,明未的遗臣,何处是归途?
然而,对于北山楼,对于历史的文化遗存,我们所有的人们都会昧着良心地感谢那些強盗们,不是吗?元朝的历史,多少古建筑辉煌在流血的杀人放火之后,枞阳曾经的城隍庙,枞阳的惜阴亭和陶公祠。“枞阳士从吾游者,皆曰:‘先生来,北山以不朽。使枞阳亦因北山以与闻于世,则令以盗虐先生,而以先生惠枞阳也。此令口碑,殆与陶公同千载乎?’”。我也昧着良心大声地对着麦园喊出:“谢谢強盗,你们让麦园而名,让钱澄之而名,又令钱澄之让枞阳而名!”
在枞阳的永利寺巷,曾经明朝的时候,有一个叫童自澄的布衣儒者,讲学于此,后筑室射蛟台畔,让辅仁会馆的名字家喻户晓。他应该是钱澄之的祖母家的兄弟,自己按枞阳的乡俗称为舅爹爹吧?父亲从童自澄而学,又执教辅仁会馆二十年,钱澄之从父亲而学,也浸染了辅仁会馆的熏陶,在射蛟台畔,让北山楼而名,这应该是佛家的禅缘因果吧?
“长江万里此咽喉,吴楚封疆第一洲。峰色晴开天柱晓,涛声夜送海门秋。随班坐听趋衙鼓,出郭看收下网钩。君过枞阳劳借问,射蛟台畔北山楼。”默默地轻诵着钱澄之的诗《送何别驾次公之皖》,走在麦园的山水之间,油菜花海,竹林幽径,民居屋角,池塘水岸,我询问着相遇的每一个麦园的人,你知道钱澄之吗?你知道钱澄之吗?夕阳西落,一轮鲜红的太阳在麦园的西边微笑着:钱澄之在麦园,钱澄之在枞阳,田间花海,红尘书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