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气的满脸通红,眼睛瞪得老大,脸上写满了惊讶。当然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一个小孩子,经过长途跋涉,来到这个家里,一旦让她安静下来,很快就进入梦乡了。何况,女管家的语速平稳、冗长,在孩子们看来,这催眠效果是一流的。
在这个小女孩儿面前,女管家的威严,又一次陷入尴尬。她有些无所适从,又无可奈何,只能挥挥手下了课。让佣人把舒尔塔抱到她的房间里休息。
小舒尔塔确实太困了,她躺在柔软的床上,沉沉的睡去。然而,新环境的不适应,对家乡的思念。在梦里,她回到了阿尔卑斯山。她看到了爷爷的小屋,看到了皑皑的雪山,绿油油的草原。看到了天空中高高翱翔的雄鹰,如镜面的湖水。看到了白云滚滚,从山头翻卷而过。看到了福尔曼和羊群,五颜六色的花朵。这些,在她梦里萦绕,反复,飘荡。
有这样的梦境,黑夜很快就过去了。早晨,阳光叫醒了舒尔塔,她睁开了眼睛。柔软的床,宽大的卧室,奢华的家具,一时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恍惚间,她下了地,爬上窗台,想打开窗户。在爷爷家,没有这么密封的空气,清凉的山风,早就令人清醒了。
可窗户死死的关闭着,她打不开,使劲的推着。
正在这时,后面有一个声音大声制止了她。是家里的女佣,她来叫孩子起床,准确的说是来伺候她起床的。
看到她在窗台上,女佣吓了一跳。她从昨天起,就对这个乡下来的小女孩儿,充满了羡慕、嫉妒、恨。她冷言冷语的警告舒尔塔,“不能在家里乱跑!也不能爬高上低的,真是太没有规矩了。”她没有对孩子说出撒野两个字,也就是看在小主人的面子上了。
在这个家里,必须保持个人卫生。舒尔塔浑身上下,气味难闻,污浊不堪。女管家吩咐了,早上要彻底的洗个澡。
有趣的是,给舒尔塔洗澡的地方不是在浴室,而是安排在厨房里。厨房的佣人们,在准备餐点。砧板上,躺着一只刚杀掉的鸡子,正在退毛。我们的小精灵,坐在砧板旁边的浴盆里,由女佣给她仔细的清洗。
不知道用了多少遍肥皂,她的头发才被洗干净。身上更不用说,就像给鸡子退毛一样,要用刷子刷,才能彻底除去污垢。女佣们对着这个脏兮兮的孩子,一脸厌恶,下手没有轻重。任由她发出反抗的哼叫声。
不知用了多久,换了几次水,终于把舒尔塔从上到下彻底洗干净了。她来时穿的衣服,又脏又味儿,是不能再穿了。家里特意给她准备了新衣服,舒尔塔又有了裙子。
粉色的百褶裙,漂亮极了。女佣给孩子穿着裙子,打理着细节。她还不忘一脸酸相的小声挖苦孩子,问她在山里的时候,有没有见过妖怪和小鬼。可能在这个女人心里,住在大山里的人,都是野人,与那些鬼怪为伍。
舒尔塔当然没有见过女人说的那些,也听不出来是在嘲笑自己。她认真的摇摇头,脸上带着微笑。女佣白了她一眼,命令她穿上鞋子,要上楼听课了。鞋子是崭新的,很精致。这一身打扮,估计是舒尔塔出生以来,穿的最好的衣服。真是人配衣服马配鞍,新衣服把我们的小女孩儿,衬托的更加乖巧、可爱。本就天生丽质,现在则更加美丽了。
她穿鞋子的时候,又偷偷拿了一个面包,放进了口袋里,孩子好像老是怕饿着自己,总是对面包很感兴趣。
两个孩子极致唯美,她们一个优雅端庄,一个可爱灵动。虽然衣服都很漂亮,但是,小主人的穿着,明显更为华丽、名贵。就像我们历史上的小姐和丫鬟,差异明显。吃饭的时候,座次上,也非常明显。小主人坐在主位上,舒尔塔坐在侧座上。这些对于孩子们来说,不重要。只是我们的小精灵,还是没有习惯礼节。面包伸手就要去抓,这是习惯动作。克拉娜温柔的打了下她的小手,示意用餐夹来拾取面包。看到这个细节,管家很满意。虽然在看报纸,但是,她一直在盯着这个野孩子的一举一动。
面包是要配黄油的。克拉娜用黄油刀,优雅的切了一小块儿,抹在面包上。舒尔塔学着她的样子,想用餐刀去切黄油。克拉娜连忙纠正她,这也是不对的,必须用专用的黄油刀来切。
可是,她还不懂优雅和礼节,一刀下去,几乎切走了半快儿黄油。小主人抿着嘴发笑,觉得她可爱极了。管家也默许了,她不能在小主人开心的时候,去打扰气氛。虽然做的还不算到位,总算是熟悉了餐具的用法,一点一点来吧。她默不作声的看着报纸,心里积累着怒气。
餐后,是上课时间。他们来到书房,一位斯文的家庭教师,在这里等候着。等孩子们坐好,他把一本书递给舒尔塔,要求她开始朗读。我们的小精灵,第一次面露出难色。她翻了翻书,告诉老师,自己不认识字。
这显然是出乎老师的意料,他惊讶地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这个孩子不是被找来做小主人伴读的么?怎么会不认识字呢?看年龄,她应该上过学了。
老师有些光火。他退让了一步,说,“你最起码认识字母吧,小姐。”他走到黑板前,指着字母问舒尔塔,怎么读。
克拉娜一脸宠溺的看着自己的朋友,觉得她真的十分可爱。几乎所有小朋友都会上学,舒尔塔这些年,都用来去爬山、放羊了么?
很不幸,她想的是对的,对于穷苦的山村来说,很多孩子都没有机会去上学。只是出身名门的她,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
舒尔塔开启了让老师崩溃的模式,她说A像个小山,来证实自己确实不认识字母。克拉娜笑着附和说,“哈哈,那看起来确实像座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