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星苦笑,他怎么会不知道高王爷对蒹葭的心思?就算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蒹葭一步步走向高王爷。
命运之轮早已开启,他只能被命运的齿轮慢慢推向前方。
“也许你不会明白,我与她注定今生无缘”。
沈南星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毫不客气的推开了,蒹葭一脸怒气的看着他。
“沈南星,我问你,你喜欢我吗”?蒹葭语气强横,可是熟悉她的沈南星还是从蒹葭的神情里看到了隐藏颇深的一抹脆弱。
沈南星一愣,随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瞪着一旁同样呆愣的墨非白道:“你把她带来的”?
蒹葭不依不饶,盯着沈南星对墨非白说道:“墨非白你先出去,我有话跟他说”。
墨非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得,这俩人哪个他也惹不起,还是先走为妙。
就这样,墨非白在沈南星杀人的目光中灰溜溜的溜走了。
蒹葭却没有因为墨非白的离开而放弃,仍然咄咄逼人:“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沈南星看着她,语气和软:“蒹葭,我可以护着你,可以纵容你,那是因为我怜惜你,我们,只能做朋友”。
蒹葭深吸一口气,努力把喉头的酸涩咽回去,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原来如此,是我自作多情,冒犯了”!说罢,扭头就走。
沈南星却颓然地坐到了椅子上,好像刚才的那番话已经用掉他所有的力气。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孤独这杯烈酒很醉人,但更伤人。
蒹葭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在街上走了许久,直到突然一声马蹄嘶鸣,她被一个人抓着肩膀闪到大道的一边。
墨非白看她从摘星楼出来后神情不对,就一路跟着她,果然,这姑娘是傻了吗?明明有马车急速驶来,还全然不知的低头走,不由得一股怒气冲上来:“你是不要命了吗?那马蹄差点踩到你身上”。
蒹葭却不理会他的怒气,抬起精致的小脸故作坚强的笑了一下:“墨非白,我很难受,你带我去喝酒吧”!
墨非白本来一肚子的气,可是看着蒹葭快哭出来的样子,只好放缓了声音安慰她:“好。跟我走,我陪你不醉不归”。
墨非白伸手召来跟在不远处的马车,领着蒹葭直奔醉仙坊而去,这里虽然地处偏远,但酒的品相好,味道好,比之京城十大名酒的醉桃仙也不遑多让,且酒的价格公道,所以每日酒肆客人络绎不绝,只是没有醉桃仙的名气大。
不过鲜少有人知道,醉仙坊的坊主和酿酒师是同一个人,墨非白恰好是知情的一个。
说到醉仙坊,这就不得不说起另一段伤情的故事了。
传言醉仙坊的由来是一个姑娘和少年郎相爱,少年郎志在四方,立意要高中皇榜,姑娘倾其所有,甚至变卖自己的嫁妆替心爱的人筹备了进京的银两,少年郎临行前对天发誓,此去必中皇榜,金榜题名时就回来迎娶心爱的姑娘。
可是日子一天比一天长,姑娘等的韶华不再,情字成殇,如今已成半老徐娘,还是不见爱人的踪影,二十年后,姑娘等爱人不成,一路颠簸来到京都,用酿成的醉仙酒,开了这家醉仙坊。
许多人都是听了喝过醉仙酒的人传扬慕名而来,墨非白也是其中之一,当年他有幸见到醉仙坊的坊主,听了这段醉仙酒的由来,答应帮她找到当年进京赶考的少年郎,坊主却笑言不必再寻了。
坊主当时说的云淡风轻,墨非白却听的心下凄凉,于是暗中查找,果然当年的少年郎早已高中魁首,可是转眼之间就娶了当朝宰甫的孙女,如今早已身居高位,儿孙满堂。
墨非白气愤填膺,冲到醉仙坊告诉坊主实情,坊主却只是晃了晃神,原来她早就知道,所以才独自开了这家醉仙坊。
那之后,墨非白就经常独自一人来醉仙坊,此次他根本就不知道蒹葭的酒量,看蒹葭郁气难消,所以拿出来的酒都是烈酒,蒹葭也不说话,墨非白倒了酒她就喝,而且不用酒杯,直接用碗,眼见蒹葭一连喝了三大海碗酒,这可把墨非白给吓着了。
“喂,我给你准备了好多你爱吃的点心,多少吃一点,这么喝酒胃可受不了,亏你还是个大夫呢,这个不用我教你吧”?
蒹葭哪里理会他说的话,站起身来就要抢墨非白手中的酒坛子,可是却哪里站的起来,晃了晃又坐了下去,一个不稳差点摔到地上。
墨非白这才看出蒹葭已经醉了。
“蒹葭,你不能再喝了,虽然伤心但是也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哎,蒹葭,你的脸怎么成紫色的了?哎,你别倒到地上……”。
墨非白看到躺到地上的蒹葭,脸色涨紫,耳后也是一样,就连脖子的颜色也不对,这可把墨非白吓得不轻,这时候他也顾不得男女之防,抱起蒹葭就往外走。
这里离沈南星的一处偏院不远,既然事情因他而起,人就只能交给他了。
沈府的下人是认得墨非白的,此时看着墨非白怀中抱着一个姑娘,那姑娘整个脸埋在墨非白的胸口处,披散着头发面容看不真切,此时一动不动,也不知是何情形,墨非白只管急匆匆往里面走,守门的仆人也不敢拦。
恰巧沈南星此时也刚刚回府,下人忙去禀报。
墨非白找了间卧房把蒹葭安顿好,就溜之大吉了。他可不想再看沈南星杀人的目光。
沈南星听说是墨非白抱着一个女子过来并未在意,还以为是他在外边又惹的风流债,到这里避难来了。
没过多久,水烟在书房外求见。
沈南星沉吟片刻,让她进来。
水烟进了门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公子,你快去看看姑娘,她浑身青紫,人已经昏过去了”。
沈南星听了猛的站起身来,连带着把桌子上的墨汁都打翻了,沈府中,能让上下都不敢直呼其名只叫姑娘的,唯有蒹葭一人:“她人现在在哪”?
“刚刚墨公子把姑娘放在东厢房,就离开了”。
沈南星急步就出了书房。
水烟一路上跟着,竟有些跟不上。
公子到现在还不承认喜欢姑娘,都急成这样了。水烟偷偷撇撇嘴,她家公子也是个口是心非的。
水烟不知道,在蒹葭的潜移默化之下,她自己的想法和表现也比之前大胆了许多。
若是放到从前,水烟是不敢直接闯到沈南星的书房去的,更别提在背后议论主子的是非了。
沈南星知道蒹葭昏迷着,连带着怒气,一脚就把房门给踹开了。
沈辉带着陈大夫晚沈南星一步过来,看到屋内沈南星生人勿近的脸,沈辉缩了缩脖子,把陈大夫往前一推。
陈大夫气的山羊胡子都翘起来了,冲着沈辉的背影说了一句:“没大没小”。刚才陈大夫在房间里准备好了洗澡水,衣服脱了一半,沈辉突然闯进来,拎着他就往院子外跑。
亏得他反应快,一路上赶紧把扣子系好了,不然还真是晚节不保。
沈南星看着昏迷中的蒹葭怎么也想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蒹葭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成了这样,本来他还以为是中了毒,可是把了脉根本不是,身上也不像有伤口的样子,可是浑身紫红,呼吸急促,然后他才注意到蒹葭身上的酒味,真是越急心越不定。
沈南星现在把墨非白揪过来打一顿的心思都有了,蒹葭的体质根本不适合喝酒,墨非白竟然还把她灌成这样。
既然明白了主因,沈南星渐渐的放下心来。看到陈大夫过来,忙闪开身。
陈大夫又整了整脖子处的衣领,才施施然地走到蒹葭面前。
陈大夫一边把脉,一边仔细地看了看蒹葭的脸色,知到沈南星在一边一直等着,说道:“她这是酒精中毒了,幸好救治的及时,否则喝这么多酒对她会致命”。
沈南星本来阴沉的脸此时都快滴出水来了:“嗯,麻烦陈大夫给她开药吧”!
“这个不忙,你先给她喂一些解酒汤,待会再给她用药,这两天她还会出现一些并发症,派人一直守着,有什么情况到时候再来找我吧”!
沈南星一一记着。
水烟端着醒酒汤进了门,见沈南星一直在蒹葭床前坐着,低声道:“公子,我来喂姑娘喝醒酒汤”。
沈南星却看也不看她,眼睛一直看着蒹葭,伸出一只手说道:“把汤端过来,我来喂”。
水烟虽然心中讶异,还是乖乖地把汤碗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