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房间

我在这家公司实习了好几天了。公司地址在市中心一栋普普通通的写字楼里,这栋楼有点老了,天花板和地毯都有点渗水的棕色痕迹。办公室里是普通的蓝色格子间,唯一让我不解的是窗帘的颜色,厚重的大红色丝绒帷幔层层叠叠,浓血一样的猩红色,窗帘一拉,整屋子的人都显得面无人色。


“好了,只剩最后一件事,那边的房间,绝对不可以进去。平时最好也别靠近。”第一天的入职典礼上,经理特别强调了这一点,竖起一根指头指了指会议室旁边的一扇门。一扇黄色的小门,破破烂烂的,门上的漆都有点剥落了。此前我还以为是杂物间什么的。本来我对它没什么兴趣的,但是你这么一说嘛……经理一走,我马上走过去拧了拧门把手,不出所料,锁得还挺严实。我把耳朵贴在门上面仔细倾听,里面一片寂静。是不是经理的藏私房钱的藏宝室啊?也许他下班之后一个人在里面练瑜伽? “你干嘛!别碰那个!”同事突然在背后大声叫到,“锁着呢。”“离那儿远点。”她停顿了一下,嘴唇微微蠕动,但是在发出声音之前就转身走开了。


我一整天都在想着那扇门,陷入了某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之中,里面有什么呢?尸体?怪兽?也许是某种奇形怪状的动植物,有自我意识,有旺盛的生命力,靠汲取空气中的水分和人类身上的负面情绪为生,那么它将越来越强大,我想象着植物的触角从墙壁的缝隙里伸向四面八方,直到把整栋楼完全包裹,里面上班的人也成为了这株植物的一部分,永远逃不出去。楼上楼下也有这个房间吗?从外面看这个房间是什么样子的呢?能不能看到里面呢?我用步伐测量了一下我们办公室的大小,然后迅速跑到下面一层楼的办公室去看了看,发现这个神秘的房间很小,大概也就是3m*3m*3m那么大,能放得下什么呢?


下班之后,乌云密布,从四面八方向这边涌来,空气仿佛能挤出水分,湿漉漉地压在我身上。我绕到大楼后面,仔细研究那个空间,从外面的窗户往里面看,因为离的太远,只能看见一个黑乎乎的小方块。厚厚的红色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会不会根本就是个空房间啊。


我一直认真观察着这扇门。终于有一天,我经过的时候,房间里的传来非常尖非常细的嘤嘤声,几不可闻,我把耳朵贴在门上,仿佛是喃喃低语,是有什么活着的东西在里面吗?这间房间里有一个小孩吗?还是猫咪进去了呢?第二天,声音是不是更大一点了?甚至有几次我十分确定听到了门把手拧动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经理神色惊恐冲过来,“你们有谁动过那扇门吗?”“没有啊。”“那扇门的钥匙不见了。”修锁的人来了,经理反复告诉他只换锁,千万别把门打开或者向里面看,“老板,你这个要求我很为难啊,你这个锁这么大,锁需要被整个拆下来,门怎么能不被打开呢,你不用这扇门干脆别换好了。”“不,房间是有用的。而且没有钥匙钥匙我很不放心。”经理满头大汗,脸色非常苍白。锁匠小心翼翼地将锁拆下来,失去固定的门慢慢打开了一条缝,我抓紧机会冲了过去。“不要碰那扇门!”经理大声尖叫。可是晚了,我已经一把将门扯开,经理的脸绝望地抽搐着,跌倒在地上。我只觉得一阵风从耳边吹过,小小房间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厚厚的红色窗帘纹丝不动。回过头去看经理,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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