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我家曾有一只猫,棕白相间的条纹,琥珀色的双眼,全身柔软密实的毛,爱在我家门前的三棵桑葚树上跳跃,爱晃着尾巴故作优雅地在屋顶上来回踱步,更爱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下,安闲地趴在那里,午睡着。我——一个小孩,蹲在墙角仔细地看着她,温和的阳光笼罩着老猫,将她的慵懒尽显无遗,我蹑着脚走过去,生怕惊动了她,然后蹲下,用小手从她的两耳间到颈处到后背再到尾,我就那么轻轻地抚摸着,感受着她全身线条的柔和,这成了一大乐事。
我成长到几岁时,老猫也早已生儿育女许多代了,这只年岁与我一般大却长了几辈的猫,是我最爱的玩伴,她在猫族中的资质已不小,奶奶说老猫已时日不多了,我很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因为,我觉得老猫可以同我一道成长,陪我一起玩耍,怎么会就这样死去呢。
可是,老猫还是死去了,但她没有度完她人生的全部岁月,因为她误食了吃了毒药的老鼠,她也被毒死了,奶奶说她们是在我家的墙后巷角发现老猫的,她安详地蜷卧在那里,闭着眼睛,如同睡着了一般,只是少了我的抚摸,少了阳光的照耀,只有冰冷的阶沿与暗绿的苔藓在无情地嘲笑着我的老猫。
我问奶奶,老猫的尸体呢,她死了,为什么不让我见她一眼呢。奶奶说,我们把她扔了,扔到了河里。扔了?就只是扔在了河里!我顿感命运的无情,慌忙跑去小菜地里,望着眼前的小河波澜不惊,毫无生气。它带走了流水,带走了时光,但是为什么还要带走我的老猫呢?!我把怨气全部都发泄在小河身上,奋力地举起石块投入河中,只是那河水吞没了石块,仍是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像这小菜地外的那片世界一样平静、隐忍,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的老猫就这样离去,带着我的欢乐忧愁一并离开,那段日子仿佛成了空白。只是在记忆中,一只有棕白相间的条纹,有琥珀色双眼的猫,在午后的阳光下晒着太阳,她周身的光辉却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