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子外婆

       

图片发自简书App

初中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爷爷奶奶外婆外公的。我两岁来到新疆一直到现在,从未回过老家,也没想过要回去。老家啊一定是人老了以后住的地方,要不然那些老人怎么待在哪里不走呢。

初二时,外婆从老家搬到了我们这里。

那时候学校离家远,我就住在学校,每过两个星期回一次家。每次回家外婆都会来,一只手拄着个小木棍,另一只手提个小袋子,一待就是一下午。

初中那会不知道好好学,一到回家时,收拾的干净利索,唯独有一点就是不带作业。其实回家待的时间不长,一天半晃晃荡荡也就过去了,第二天下午还得早早收拾回学校补作业。

我在家比学校还要忙活儿。爸妈基本上都下地干农活去了,两星期积攒下来的脏衣服都是由我来洗的,我还有个上小学的妹妹,当然,她的衣服我也承包了。我不仅要洗衣服,还要给妹妹洗澡,把她洗的干干净净的,我看着也高兴。

洗衣服的时候,外婆就坐在一旁看着我,念叨着说我这么小就能帮家人干这干那,夸我是个好孩子。我抬头望着外婆嘿嘿的傻笑,无意撇到外婆的衣服也布满了灰尘,于是让她把脏衣服脱下来一并洗了。外婆看我洗这么多衣服死活都不肯脱,在我的软磨硬泡中还是让我洗了。外婆嘟哝着说我是个臭丫头,我嘿嘿傻笑个不停,奶孙两笑得合不拢嘴。

外婆年纪大了,记性也没以前好了,但有些事她记得比谁都清楚。她总是在我洗衣服或者睡觉的时候,一个人悄楚楚的去厨房刷碗扫地。我醒了,她在床那头打着呼噜睡得正香。

有时候学校里的事比较多,我回家也就少了。外婆一直都记得我是两星期一回家,但这次我没回来。她还是拄着小木棍,提着一小袋子好吃的,站在大铁门外敲了又敲,见没有人出来,她就把小袋子从铁门的下沿塞了进去。正准备回去,又不放心的瞅了瞅,最后拿着她的小木棍顺着袋子的方向伸了伸,这才慢吞吞的离开。

这事啊都是母亲后来告诉我的。她进门时还差点儿踩到了袋子。袋子鼓鼓的,被太阳晒得热热的,打开是几个苹果两袋奶和几块袋装的小饼干。此时我的心啊就和这几个小吃一样被晒得热热的,暖暖的。

外婆就这样一直陪着我到了大学。远在千里的我只能通过视频与外婆说说话,外婆给我留好吃的的习惯一直没变,我放假回家她依旧会掏出个袋子给我。

最近两年,外婆生了两次病。一次是我放暑假在家的时候,外婆病重到下不了床,吃喝都在床上。正值七八月份,一年中最热的两个月,外婆躺在床上呼哧呼哧地喘着大气,嘴巴干皱微缩着,给她水喝她总是双手推着说不渴。我知道她是怕麻烦我们,水喝多了就要上厕所。

头顶的太阳跟个大火炉似的,火星子不停地往外扑,落在一片燃起一地的干草,干草燃得起劲,直到夜深人静时才肯顺着被黑色填充的万物慢慢变成灰烬,些许较粗的草杆子倔强地立在黑暗中,守护着这片灰烬。

最热也是农活最多的时候,家里的大人早出晚归。照顾好外婆便成了我这个假期最大的事。母亲也着急怕我嫌麻烦不好好照顾外婆,也怕外婆万一有个啥事,她这做女儿的不在身边这是大不孝。过了一个月,外婆可以下床走路了,家人揪着的心总算可以安心放下了。我也安心的去了学校。

到了十二月份,外婆的病无故加重,还听说三舅和大姨从老家来看望外婆。母亲隔着屏幕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已经哭的泣不成声,我怕自己见不到外婆最后一面,怕以后的日子没了外婆我该怎么过。我给母亲说:让外婆等着我,一定要等我回去给她买水果吃,我还给她买了双袜子,我要帮外婆穿上。我重复了很多遍,很多遍……

之后的每天晚上我都要和母亲视频,视完频才能安心入睡。外婆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拄着小木棍,提着个小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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