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钟声敲响第十二下时,我正站在老宅的落地窗前。这座维多利亚风格的老房子是父亲留给我的遗产,也是我童年所有噩梦的来源。
钟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安眠药。自从搬回这里,我已经连续一周失眠了。每当夜深人静,我总能听见阁楼传来奇怪的响动,像是有人在拖着脚步来回走动。
"一定是老鼠。"我自言自语道,试图说服自己。但我知道,老鼠不会发出那样有规律的脚步声。
突然,一阵冷风从背后袭来,我猛地转身,落地窗不知何时打开了。深红色的窗帘在风中狂舞,像极了记忆中母亲那件染血的睡裙。我快步走过去关窗,却在玻璃上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是一个穿着白裙的女人,她站在我身后,长发遮住了脸。我的心跳几乎停止,僵硬地转过头——身后空无一人。
冷汗顺着脊背流下,我决定去阁楼一探究竟。老旧的木楼梯发出吱呀声,每一步都像是在唤醒沉睡的噩梦。阁楼的门虚掩着,门缝中渗出昏黄的灯光。
我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面贴满照片的墙。照片上都是同一个小女孩,从婴儿时期到十岁左右。我颤抖着走近,发现这些照片竟然都是我自己。但诡异的是,每张照片的背景都是这座老宅,而我从未在这里拍过照。
角落里放着一个褪色的音乐盒,我认得它。那是母亲最珍爱的物品,在她失踪那天也不见了。我打开音乐盒,熟悉的《致爱丽丝》响起,却突然卡住了。我摇晃了几下,一张泛黄的纸条掉了出来。
"亲爱的女儿,如果你看到这张纸条,说明我已经不在了。你的父亲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他......"
纸条到这里戛然而止,背面沾着暗褐色的污渍。我的手开始发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雨夜,母亲的尖叫声,父亲阴沉的脸色,还有......地下室里传来的哭声。
我冲向地下室,铁门上的锁已经生锈。借着手机的光亮,我看到墙上刻满了奇怪的符号,地上散落着一些泛黄的报纸。头条赫然是"连环杀人案凶手仍在逃",配图是一个模糊的背影。
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我转身,看到父亲站在那里,手里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
"你终于发现了,"他微笑着说,"但你母亲说得不对。我确实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因为......我才是你的母亲。"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父亲——不,母亲——慢慢摘下假发和伪装,露出一张我既熟悉又陌生的脸。那是母亲的脸,却比记忆中苍老了许多。
"当年我不得不这么做,"她轻声说,"那个男人,你的生父,他是个恶魔。我杀了他,然后取代了他的身份,只为保护你。"
音乐盒的旋律突然再次响起,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母亲总是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为什么她从不让我靠近地下室,为什么她要坚持让我学医......
午夜的钟声再次响起,我望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二十年的谎言,二十年的伪装,原来都是为了保护我。
但还有一个问题萦绕在我心头:阁楼上的脚步声,究竟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