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清水面

早上准备起床时,听到爷爷呼喊我的名字,低沉而有温韵的声音,脚步声由远而近,蹬蹬蹬……,沉重而缓慢,爷爷站在我的房门口,微驼着背,稀疏的白发依然显眼,影子被阳光拉的老长。爷爷掩饰不住惊喜的说:“快起床,快,我煮了面条,还加了一个大鸭蛋,很好吃的。”

爷爷把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桌面上便转身离开了,看着爷爷的背影远去,步伐迈得那样的无力,我看到了岁月的催促,想起那句歌词“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意昏沉;当你老了走不动了,炉火旁取暖回忆青春;当你老了眼眉低垂,灯火昏黄不定。风吹过来,你的消息,这就是我心里的歌……”。

爷爷现在已经八十多岁了,出生于1932年,经历过曾经吃木糠啃树皮的日子,经常都是一日三餐吃着山上挖来的野菜,食不果腹。爷爷的父亲很年轻就去世了,爷爷与她母亲相依为命,没有安定的生活,有的只是动荡不安的未来。那时候只要不被饿着就是幸福,那些艰苦颠沛流离的日子让爷爷现在倍加珍惜食物的来之不易,一碗简单纯粹的清水面在爷爷的生活里发着光。

爷爷不善言辞,脸上永远都是那么的云淡风轻,平日里喜欢砍来一些竹子,做些手工活,笔直的竹子在爷爷手里变成为一件件精巧的手工艺品,活灵活现的。闲时,爷爷喜欢在房间或者大门口一坐就是老半天,拿着把蒲扇子缓缓地扇着,远远看去微驼的腰似是背负了爷爷一辈子的沧桑与苦累。

他的孙子孙女一年到头,很少会在家,偶尔回来一次,爷爷一定满心喜悦的亲手煮上一锅清水面条,然后叫上他的孙子孙女围在古老而陈旧的桌子前一起吃顿早晨。在爷爷看来,清水煮面条就是最好的早餐,早晨挑来井里的水,清澈冰凉的,把水煮开后加入一摞面条,白白净净的面与水,没有繁琐的烹饪步骤,厨房里锅碗瓢盆柴米油盐的碰撞调和就是最好的配料。

爷爷觉得清清白白、简简单单的淳朴即是生活的馈赠。虽然偶尔会在清水面条里加上一个自家鸭子生的蛋,但爷爷很少会自己吃,会留给给孙子孙女或者是曾孙子曾孙女吃。平时有什么好吃的东西,爷爷都会放在房间里留着,经常东西坏了也舍不得吃。小时候觉得爷爷的房间就是藏宝间,什么好吃的都有,长大后才发现爷爷只是将那些爱都藏起来了而已,等待孩子归来再将这些爱分发出去。

爷爷是一位普普通通的人,他的一生没有传奇,没有大起大落,只是平平淡淡。他见证着时代的改变,有着现代人没有的那一份节俭和朴素。而爷爷的一生也像一座孤独沉默的大山,困苦操劳了大半辈子,但爷爷的一生都是坚韧的、清清白白的,犹如那碗清水面般清清白白,固执无言的表述着自己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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