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诗能令人笑者，必佳
八十、少而精
【原话】某画《折兰小照》，求题七古。余晓之曰：“兰为幽静之花，七古乃沉雄之作；考钟鼓以享幽人，与题不称。若必以多为贵，则须知米豆千甔，不若明珠一粒也。刀枪杂弄，不如老僧之寸铁杀人也。世充万言，何如阮咸三语？成王冠，周公使祝雍作祝词曰：‘达而勿多也。’此贵少之证也。若夫谢艾虽繁不可删，王济虽少不能益，则各极其妙，亦在相题行事耳。唐人句云：‘药灵丸不大，棋妙子无多。’”或问：“如先生言，简固佳乎？”余曰：“是又不可以有意为也。宋子京修《唐书》，有意为简，遂硬割字句，几于文理不通。顾宁人摘出数条。余摘百十余条，载《随笔》中。”
［译文］有人画了一幅《折兰小照》,让我题一首七言古诗。我向他解释说:“兰花是一种性情雅致宁静的花,七言古诗是一种沉毅雄浑的文体,与用敲击钟鼓来款待性情幽雅的人一样,可以说是和题目风马牛不相及。如果一定要把数量多作为优秀的话,那么必须知道即使是一千瓶的大米也比不上一粒明珠珍贵。把刀和枪混夹着使用,还不如老和尚手中的一根铁针同样可以置人于死地。世充写起文章来数万言,哪里比得上阮咸的三言两语?周成王登基称王时,周公命祝雍作庆贺词说:‘意思表达到但不要多写。’这就是少反而贵重的例子。假如谢艾的文章字数虽然繁多但却不能再进行删除了,王济的文章字数虽少但却无法再添加,那么他们的文章便是恰到好处，也是针对题目而行文的缘故。唐朝人的一首诗说:‘药灵验但药丸却不大,棋下得妙却不一定要很多子。’”有人问我说:“按照先生你所说,文字简洁就一定是好文章吗?”我回答说:“是这样,但这一点是不可以故意去做的。宋子京在修纂《唐书》时,想把它编得简略些，于是便生硬地删除字句，几乎导致了文字不通顺。顾宁人曾从中摘录过几条。我也摘录了百十条,收藏在《随笔》中。”
［笔记］袁枚老先生在这里，提出了作诗文要求“少而精”的观点。
某画《折兰小照》，求题七古。
余晓之曰：“兰为幽静之花，七古乃沉雄之作；考钟鼓以享幽人，与题不称。若必以多为贵，则须知米豆千甔，不若明珠一粒也。刀枪杂弄，不如老僧之寸铁杀人也。世充万言，何如阮咸三语？成王冠，周公使祝雍作祝词曰：‘达而勿多也。’此贵少之证也。若夫谢艾虽繁不可删，王济虽少不能益，则各极其妙，亦在相题行事耳。唐人句云：‘药灵丸不大，棋妙子无多。’”
或问：“如先生言，简固佳乎？”
余曰：“是又不可以有意为也。宋子京修《唐书》，有意为简，遂硬割字句，几于文理不通。顾宁人摘出数条。余摘百十余条，载《随笔》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