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周不知是吃坏了什么东西,严重腹泻,怀疑是食物中毒,药物也无法起止泻作用,我不能消化食物,身体需要的养分只能靠输液来提供。
把输液瓶挂好后,我便躺在床上,头倚着枕头,闭上眼,一边开始调整呼吸,一边用神念审视身体的状况:腹部在不规则阵痛,一跳一跳地;头晕的不行,嗡嗡地响,像是被谁扇了一个耳光;手脚用不上劲儿,够个水杯都得憋一口气——实是无助。
那会儿是下午五点多,天下过小雨,润湿了地面后便草草结束,但空气中残留的水气让我舒服不少。
我逐渐恍惚地想要睡觉,睡一觉的感觉从未如此强烈过。但是我不能睡,因为还要看着输液瓶。我看着药液一滴一滴的流下,顺着细细的管子流到我的静脉里面,觉得更想睡一觉了,于是我放弃睁眼。开始闭着眼胡思乱想。当我胡思乱想时,就没有睡着的可能了,哪怕是凌晨三点也不行。
我猜测人快要死的时候会不会也是想睡不能睡的状态,毕竟那时候大脑已经功能失常了,难免不会精神涣散,而精神涣散就会想睡觉,就如同上课时注意力不集中一样,老师哑着嗓子苦头婆心嘶吼出来的重点会起相反的作用,就像你不断拍打婴儿的背部,婴儿习惯了拍打的频率后就会很快睡着。
我还猜测人快要死的时候就不是他自己了,因为根据唯物论,脑子才是决定我们所思所想的,脑子到那时候既然不干活了,人不就沦为低等脊椎动物了吗?那不就是只剩下吃饭和交配的基本欲望了吗?没有理性的存在了,那就不能算是人了。本该是让还是人的人帮不是人的人一把,结束他的痛苦和生命,可是还是人的人总是害怕自己未免有一天也成了不是人的人,于是用自己高尚的同情心留住他的生命,维持他的基本需要,这就是精神病院何以存在的原因。我觉得挺好,因为以后有一天我也进去了,希望还能吃饭,还能睡觉。脑子转不转的没关系,主要给外面的亲人留个我还存在的念想。一想到这儿,我感觉世界还是挺美好的。毕竟生命本身就是意义啊。
虽然没睡着,但是想得入了迷,结果葡萄糖提前输完了也没发现,静脉血可能感到有些饥渴,于是沿着塑料管往上蔓延了一大段,想找一找“水源”。我跟它们道了个歉,便喊我表弟来换药了。换完了之后,那一段找上来的血液开始变淡,最后透明成了药液,希望足够及时,否则它们凝固成血栓会相当的麻烦,堵个身体的什么地方会造成梗死。这都是我自己想出来吓唬自己的话,这样就不会睡着了。
实际上机体有抗凝血系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