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去世了,好像以为不会发生的事,也自然而然地发生:分别,成长,逝去。
离家的时候,再没有人抹着眼泪依依不舍地站在村头、门口、窗边、床边。最后一次见姥姥,还是我去兴和义诊,抽午饭时间去看了她,再后来,也不是没时间,好像就是离那里越来越远。
儿时的回忆,在旧房子的院里过暑假和寒假,那是我关于无忧无虑的记忆。麦垛上一躺一下午地看书,爬上衣柜顶翻四舅的旧杂志,猫到三舅的旧家翻柜子里的陈年老物,再无聊了,看院子里的毛驴蹓跶。
六年级冬天回去那次印象最深,因为交通等原因,花了一整天时间第二天早上才到家,姥爷带我们一家人赶着骡子去县城,那可真是难忘的记忆,姥爷人热情爽朗,我的烦恼是他每走几步都要碰见熟人打招呼,我把这些都写在日记上,被妈看见读给姥姥,她们高兴地合不拢嘴,直夸我写的又真实又好。 四舅上大学回来,带了一盘磁带叫“朝花夕拾”,朝花夕拾杯中酒,寂寞的我在风雨之后,醉人的笑容你有没有,大雁飞过菊花插满头…
时光的背影如此悠悠
往日的岁月又上心头
朝来夕去的人海中
远方的人向你挥挥手
南北的路你要走一走
千万条路你千万莫回头
苍茫的风雨你何处游
让长江之水天际流
山外青山楼外楼
青山与小楼已不再有
紧闭的窗前你别等候
大雁飞过菊花香满楼
听一听看一看想一想
时光呀流水匆匆过
哭一哭笑一笑不用说
人生能有几回合
…
那时候我也崇拜上大学的四舅,他经常随意考我一些诸如“为什么我们能看见蓝色”之类的问题,有一次他寄给我一张明信片,写道“要知道,北戴河边夏更幽”,同时也给哥哥寄了一张,大概是“泰山顶上松更奇”,我俩欢欣鼓舞了好久。
如今,我的四舅也惆怅了,我的哥哥竟在去年英年早逝,死的不明不白,家人因此得了一笔赔偿金,大约他一辈子也挣不了那么多钱。想到这里,我眼泪不住地滑落。人的每次见面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如果能把时间倒回三十年,我多想督促他好好学习,可是,我也好好学习了,我的人生不也一样充满苦涩吗?
人生二字,四十岁时我初尝其滋味,无常、纷扰、无奈,我无法说服自己去苦渡自己,人的可悲就在于你无法选择的那一部分决定了你未来的命运吧,我害怕自己成为孩子的命运扭转者,但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正确,恐怕每一个将死之人也无法判断吧,人生之魅力也在于它没有标准答案吧,而且永远有未知存在吧。
不断得到,不断失去,从每一次得失中渐渐学会适应无常。
我想我还没有资格谈论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