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吃的梨子,是买不到的。因为它只长在一棵树上。
那棵梨子树,结出来的梨子并不是上瘦下胖,而是与苹果一般有着圆润、讨人喜欢的模样,再加上嫩绿的外皮,若把它和青苹果放在一起,倒也是很般配。第一次看到这种不同凡俗的果实,自觉生物之奇妙。后来才知道,这棵树是经过姥爷嫁接的,因此能结出这样的果实也就不足为奇了。然后我又开始崇拜姥爷的心灵手巧,给予这棵梨子树以华丽变身的机会。若听到邻居笑呵呵地对着梨子树说:“呦,这棵树还结苹果呐!”“那不是苹果,是苹果梨~~~”还没等大人开口,我就会向那人解释,并且把那个“梨”的音拖的很长。(“苹果梨”只是我给它取的名字,是否等同于今天市场上的苹果梨,亦未可知,因为我没有尝过)。一般等到梨子八九分熟,果皮还是嫩绿色的时候,就可以将它们摘来吃了。这也正是其口味最佳的时候,果瓤脆嫩,汁水香甜。且不细说滋味如何,光是摘梨子的过程,就已经十分有趣了。摘果子是我们小孩子顶喜欢做的事情,小个子的在树下提起衣角,将衣服的下摆弄成一个布兜的形状,随时准备兜着将要被投下来的梨子;个子中等以上的,可以踩着长条凳子,把能够着的高处的树枝拽到身边,再去摘枝上的梨子。须踮脚时,必定得让人帮忙扶稳凳子,以免来个人仰凳翻;会爬树的当然更自在些,上了树以后,把摘到的梨子对准下面的小个子,喊道,“快来,接着。”接的住时,梨子自然安全地躺在布兜里。接不住时,难免会被砸出一个坑来,皮开肉绽。大人们呢,则用一根长长的竹竿,在一头绑上网兜,去勾那些长在更高处,当然也更大的梨子。一家老小,围着一棵树忙东忙西,即便远远地看着这样的场景,也能觉出幸福的滋味来。
猴儿似的我们,是没有耐心等到采摘完毕再去品尝的。吃的过程和摘的过程往往是同步进行的。摘的累了,在树上的就把手里将投未投的梨子啃了皮,就地吃了起来,一口下去,甜甜的汁水充溢于唇齿之间。树底下的也一边吃,一边就着阴凉处歇一歇。这棵树一年中所经受风吹日晒,寒霜雨雪,全都化作甜美的滋味。只是梨子的个头总体来说并不大,但这并不影响人们对它们的喜爱。我总认为,可能是它们只顾着变甜而忘了长大。
后来因为经常住校,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也就更不能向以前一样经常去摘梨子和吃梨子了。到了吃梨子的好时节,家里人为了让我回到家的时候还能尝一尝它们的滋味,就提前挑几个大一些的,放到冰箱里冷藏起来。当它们被再次拿出来的时候,颜色已经由绿变黄了,还带着一股微醺的酒香味道。这个时候它们已经没有几分甜美的滋味,自然也不适合吃了。这样的反反复复,似乎确实很久没有再尝到第一次吃苹果梨的滋味了。别处的苹果梨,我也没有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