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和潘金莲的牵线人王婆依旧做媒婆生意,儿子从外面回来了,拐了一百两银子,家里不开茶馆了,买了两头驴家里开起了磨坊。吴月娘让玳安去请王婆来卖了潘金莲,王婆从玳安嘴里知道潘金莲和女婿偷情的事,说潘金莲是狗改不了吃屎,上次为了何九的事,来找潘金莲,态度极其冷淡。
吴月娘见了王婆说自己管不住潘金莲,随便价钱就卖了潘金莲,可以带走一个箱子,轿子不给坐。小玉在旁边劝,说街坊邻居看见不好看,还是雇一顶轿子抬到王婆家吧,吴月娘没有说话。
王婆来见潘金莲,潘金莲大吵大闹,吴月娘又多给了她一个箱子和一张有抽屉的桌子,三姨太孟玉楼和使女小玉也送了礼物,坐着轿子来到了王婆家。
王婆家只有两间房,潘金莲和王婆睡里间,王婆儿子王潮儿睡外间,潘金莲晚上就假装起床小便,到外屋和王潮儿通奸,“金莲解渴王潮儿”。

陈敬济听说潘金莲在王婆家待嫁,就拿着两吊钱来找王婆,说自己是潘金莲的弟弟,想见一见潘金莲,王婆猜出了陈敬济的身份,说见一面要五两银子,买走要一百两银子加十两中介费,陈敬济只好又加了一个金头银脚簪子,给王婆跪下了,说以后再补一两银子,王婆才同意陈敬济见到潘金莲。
陈敬济和潘金莲见面后,潘金莲就哭了,陈敬济说了庞春梅的情况,说要休了老婆西门大姐,要回寄存在西门庆家的箱子,再娶潘金莲为妻。王婆借口是吴月娘定下的价格,坚决不还价,还走到街上大喊,快来看女婿要娶丈母娘,吓得陈敬济立即答应了下来,只是自己的父母都在东京,要走到东京才能拿到钱。王婆威胁说要买的人很多,要陈敬济尽快。
旧社会是身份社会,丈母娘嫁女婿是骇人听闻的事件,哪怕是继母,和女儿没有血缘关系,也是被封建礼教所不容的,尤其汉人还经常以此来鄙视周边的少数民族的婚姻习惯。
而自法国思想家卢梭于1762年出版《社会契约论》,1804年《法国民法典》,也称《拿破仑法典》公布施行,世界各国慢慢从身份社会步入了契约社会。法学家们把身份社会的法律总结为“伦理法”,强调的是秩序,契约社会的法律为“权利法”,强调的是公平。中国的《民法典》虽然没有确切的文字表述,但认真研读可知,现今中国最少在法律层面已经进入了契约社会,所以潘金莲和陈敬济想结婚,先对比一下《民法典》:
第一千零四十六条:“结婚应当男女双方完全自愿,禁止任何一方对另一方加以强迫,禁止任何组织或者个人加以干涉。”
第一千零四十七条:“结婚年龄,男不得早于二十二周岁,女不得早于二十周岁。”
第一千零四十八条:“直系血亲或者三代以内的旁系血亲禁止结婚。”
以上三条,可以看出陈敬济可以和潘金莲结婚,但第一千零五十一条规定重婚的婚姻无效。此时陈敬济和西门大姐的婚姻状态还在持续中,这才是真正的阻碍,而潘金莲曾经是西门大姐的继母,并不是真正的阻碍。在前面第十八回下,“见娇娘敬济销魂,宝玉可以娶惜春”中,我们曾经讲过,2005年江苏高邮出现过公公和儿媳结婚,最终也是领证成功,就是这个原因。
当然不存在纯粹的身份社会或者契约社会,只是社会主体优先考虑的出发点有所演化。人的优点永远是优点,只是在不同的社会阶段,他们的价值位阶不同,排序不同,有了矛盾取舍不同。
中国身份社会的价值位阶是忠孝仁义礼智信,忠是目的,孝是钳制人们思想和行为的手段,仁是公德,义是私德,礼是规范,智是底线低办法多,信用排最后。孔丘老先生就对言必信,行必果耿耿于怀。
《论语·子路》:子贡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
子曰:“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
曰:“敢问其次。”
曰:“宗族称孝焉,乡党称弟焉。”
曰:“敢问其次。”
曰:“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抑亦可以为次矣。”
孔子把“不辱君命”排第一,把信用排最后,还硁硁然小人哉,典型的儒家奴才思想。硁,keng,坑音一声,形容人固执,浅薄,不“智”。
到了契约社会,信用肯定是排第一位的,人们可以自由迁徙,自主选择交往对象,没有信用的人会路越走越窄。之后的价值位阶,我觉得应该是自由平等博爱。信用是基础,自由是目的,平等是起点,博爱是终点。
平等博爱,哪个是起点哪个是终点不能混淆。现在欧美的白左,把博爱当作起点,平等当作终点,其后果是大学的录取不按分数按肤色,这还是小事,造飞机的不看技能看肤色,飞机不摔才是怪事。
另外多说一句,拿破仑与希特勒,都是率领自己的军队横扫欧洲,为什么两个人的名声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就是因为拿破仑的军队所到之处,强力推广契约精神而抑制特权阶层,给了民众解放的机会,拿破仑之后欧洲各国的君主都收敛了很多,与民同乐。而希特勒却是抢地盘,宣扬日耳曼雅利安的高贵,以自己的民族奴役其他民族,到处实施专制奴役压榨制度,受到了民众的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