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曾默默爱过

——致 瑾17岁的雨季

如你氤氲在阳光里的空气,如你的名字出现在我的文章中点缀我的辞藻,如你刻印在我深深的记忆中,如胶似漆,如梦似幻的容颜。

如我滴落在手心的暗恋,化为胶泥。

圖片來自網絡

亲爱的瑾,这是我给你写的第N封信:

信手涂鸦,不知不觉间,画出那个字,横亘在我眼帘,触手可及,却又虚无缥缈。关于你,牵扯出无尽思绪——

作为一个常常玩文字的人还是挺佩服我个人断章取义的能力,也更惊叹我天生爱咬文嚼字的毛病。那个字我开始生怕读错,后来从新华字典取证,还是比较符合汉语通用发音规则,却又惶恐参错那个字所借代的意象,字典解释曰“美玉,亦喻美德。”

开始关注这个字不仅仅是因为高二一次语文默写《念奴娇·赤壁怀古》,不料满篇正确,唯独“遥想公瑾当年”的“瑾”字右下半部分少了一横,结果打了叉,被语文老师请到办公室重默。更是因为你——那个能够让我抒发《关雎》那样情怀的姑娘。

就这样——

完美的艺术莫过于当年那个不诚隍的少年,一切工艺源于最初的美感。穿着灵魂的外衣。艺术在我指尖穿梭,岁月成了切片。时光抛下我,扬长而去,但我依然站在这里,创造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意象。

它是一切随着思绪蔓延的产物。越喜欢,就越羞涩,越羞涩,就越冷漠,越冷漠,就越孤单,越孤单,就越勇敢,越勇敢,把持着不完整的记忆,就越想把那些不完整的记忆和不完整的意念,盛放在文章这种不完整的容器里。

于是我压抑住无尽思绪,浩浩荡荡地完成了这篇文章。把所有关于你的东西从回忆废墟里挖掘出来,反复地修补与整改,小心翼翼地——

——就像我对你那天真而谨慎的爱。

1

时过境迁。

如今闲暇之余我依然爱坐118路公交车,穿梭在北京城里,漫无目的地游荡。它到天安门,到北海公园,到许许多多灿烂的景点,可就是不到工农家园,也不到新二中。

我清楚地知道,车虽然是那路车,可城已经不再是那座城,站牌也不是那些站牌,票价也不是那个金额,车上没有曾经熟识的路人,更没有你。

突然也会看到一个和你背影相似的女孩,背着书包,我想她下车后第一件事是不是就是去食堂买早点,回到班级放下书包拿出杯子,去开水房的路上会不会也碰到一个喜欢她的男生,打个照面。而当我看到车窗外陌生的景色,听到公交车报始末站“紫竹院南门——红庙路口东”而不是“槐花园——新二中”的时候,才会从幻觉中醒来,怀念出一声叹息。

一直以来,我对发生的过往,是想念;对深刻的往事,是思念;然而对你,是怀念。偶尔坐在车里也会打开音乐,怀念过去。怀念不会有结果,只是思绪会推推搡搡地把我拉扯到那个16、17岁,那个我们没有对白却相遇了无数次的地点——

泪流满面。

一切来得刚刚好,不早不晚,就像蜻蜓遇见了晚夏,日光作别了朝霞。刚刚好那年中考我以现在只能上三中的成绩勉强挤进了二中,也刚刚好那辆公交车改了线把两地连结,贯穿了两年来一切的主线——

公交车把无数嘈杂的声音包裹,把外界的压力悄然隔绝。不知从什么时刻开始计时,讲述着这不是故事的故事。像一张牛皮纸,发黄而老旧,高贵而典雅。泪水轻轻点拨渲染出的一片墨色,层层蔓延,染出了浪漫的秋,模糊了公交车颠簸出的离别。

这个故事在现实生活中和在我的脑海里重复出现了无数次。放学借着公交车里明暗交织的光线,看到你,站在公交车的一个角落里。细细描摹,如素描般,层层渲染——绸缎般的秀发,美人痣点染的下巴,修饰得刚好。翡翠般的玉指,和你的名字很搭。朴素却不失高雅,超凡脱俗的格调,素净优雅。

微弱的灯光打在你的脸上,画面没有童话中的那样光鲜亮丽,也没有小说中的温柔浪漫,更没有韩剧的男主与女主的深情对视;没有烛光,没有舒缓的背景音乐,也没有暖色调的灯光和炫彩的Logo,更没有咖啡充斥的味觉。倒是拖着晚自习后疲惫的身体,穿梭于欲想到达不同目的地拥挤的人群。

遇见,不需要做多余的评判。只要遇见,以浪漫的措辞捍卫背景,用温柔的格调作为依托,很长一段时间后再次回想起来,才是最浪漫最温柔的。

有些场景之所以显得弥足珍贵,是因为它并不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轮回,而是小心翼翼地,如同昙花一现般地开放。看得见你会欣喜,看不见你会惋惜,并期待下一次的欣喜。没有你的公交车,发动机的杂音和失落的心情搭配,听起来就像是一曲哀婉的歌。公交车这个冷酷的机器总是在这个时候把彼此的距离拉长,把背影渐次拉远。

到了高二,我意识到自己在二中的时间不多了。虽然我们是相邻的两个班,但我还是尽可能创造在同一辆车上的机会。有时我会找到你上公交的规律,算准公交发车的时间。高二每当你到工农家园站下车的时候,无论我当时在干什么,总会突然间变得沉默。车门开启的瞬间,我同一时间脱口而出的那声“拜拜”是永远不会缺席的。我常羞于和女生说话,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你才不会折转回头,探寻那声音的源头在哪。

我甚至不相信你会回答,更不是走走形式,不管你是否真的没有听见。因为我知道,高二任何一次和你同坐的公交车,都有可能是最后一班,那声“拜拜”,也很有可能是最后一句。

说着说着,也许某天就真的拜拜了。珍贵的场景突然变得宝贵,最后消退。

我也不太理解我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或许真像一些诗人说的那样,疯狂喜欢一个女生的男生,总是十分幼稚。而知道结果的喜欢,争取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之所以依旧坚守,我觉得就是要为了给这么长时间的执着画上一个句号。

而每一次的拜拜,都有可能是最后的句号。

张佳嘉曾经写过一句话:“如果你要提前下车,请不要推醒装睡的我,这样我可以沉睡到终点,假装不知道你已经离开。”

这一次,换我提前下车了。相遇即离别的开始,我不再会奢求你会在哪里等着我,毕竟求来的相遇,不会长久。

等来的离别,也不会心安。

2

像我这样一个连搭讪都不会的人,不配说喜欢,更不配说爱。我于是不禁为自己感到自卑,作为一个玩文字的人却口头表达欠佳,有些话即使害怕错过也踌躇启齿,难以组织好言语来吐露我迟来多时的告白,只好用文字这种虚幻的东西,组织架构一些你并不会理会的符号,打扰他人,娱乐自己。

而现实往往不出我所料,多次的示好都以失败终结。我们活在一个个谜中,你甘愿去探寻宇宙间的天涯海角,也无法弄明白宇宙星辰的变幻莫测。即便是在地球,在人间世事,有些东西你永远无法解释更无法预测,你不知道为何做更不知道如何做。就像一部电影,有一个精彩的开头,结尾脑洞却开得很大,让观众陷入无限空洞与迷惘。

让我陷入无端的迷惑与彷徨。

高一的时候你加QQ好友,一不小心就把我也加了进去。当我看到了QQ空间说说你发的照片,后来我在腾讯微博上知道了你的名字,瑾。人和相貌还有姓名就这样很巧合地对上了。

在QQ里,你告诉我你在10班,并且得知了我不在中字班而是在平行班。你说交个朋友吧,我很惊讶,后来才知道我的全部惊讶都是多余的。至今为止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我在网上互动,然后从那以后你就再也没主动找我联系过了。

照片上是在新校园新校区里度过的第一个冬天,一切都是一尘不染崭新的。你穿着黑色的棉袄,满脸洋溢着幸福去拥抱一个学校食堂揽客用的超卡哇伊的黄色小熊。

常人无法解释为何从那以后我的QQ分组里无端多了一个分组——唯一一个只有一个人的分组。

我也无法解释。

我更无法解释在2016年公历年伊始,元旦放假第二天,举世欢腾。那天我中午从睡梦中醒来,也许是因为我在你QQ空间上的频繁留言,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很烦。那唯一一个分组显示的数字突然间变成了0/0。

老师说我是一个很悲观的孩子,思想中有着灰色的地带。我对世事可以悲观但唯独不会对我和你的预测悲观。比如你把我的QQ删了去,我总会往极度乐观的方面想,比如高中时间珍贵异常怕影响我努力读书之类的。

那也只不过是一个庸人愚蠢的自我安慰罢了。

所谓缘分,缘听天命,分看造化。只悔我造化不深,口语交流不佳,对钟爱女生表达爱慕之意还是依靠纸质传媒和信息传媒。在你在QQ列表里把我删掉后的那几个月里,我一共回加了你一百多次,以至于你的QQ号我都烂熟于心。可回复我的只有两次。“***拒绝了你的好友申请。”的消息在我手机屏幕上硬深深拉出了一道口子。

后来,我变得滑头起来。我开始在每次加好友时输入的验证信息里把我想要对你说的话写下来,不管如何,你总是能看到那些话的。由于输入字数有限,每次我都尽量把句子缩到最短。

敞开心扉我做到了,害怕错过的话我都写下来了,就是这篇了。这些都是真的,我从不撒谎。可是你再一次地拒绝了我的好友申请,这更像是真的。冷冰冰没有思想的软件,更是不会撒谎的。

心不动,则不痛;心不痛,则不恐;心不恐,则不乱。

那时我乱了,乱得支离破碎。

最开始当我知道要离开二中的时候,打算在我在蚌埠的最后几个月为你写一本书,书的名字就用你的QQ昵称《我们都曾默默爱过》,毕竟QQ是我们唯一联系过的通讯工具,留个纪念吧。我联系好了印刷公司也选好了封面。后来由于暑假考试压力,再加上要去准备北大培文杯的作文大赛,深感力不从心。于是就把所有都浓缩成了这篇长信,缝缝补补,虽然信里很多内容都是无病呻吟。

我不会忘记开学后的第27天是你的生日。这次我不再发短信和加QQ祝贺了,结果都相似,也累了。所以打算在9月27日把这封信托人带给你。就算我早就知道送出这封信之后还会像去年的信一样毫无波澜——

2015年末,学校信配社举办了“冬日私语”活动,可以把平日难以启齿的话以信的方式写下来让信配社的人配送。

我抓住了这次机会,写了人生中第一封告白信。很荣幸,我是众多写告白信的人当中少有没有被退回的人。可是又很不安。韩寒在《三重门》里写道:“做人,要么大俗,要么大雅,半俗不雅的是最痛苦的人。”算一算我也大雅了二十五分之四辈子,高中三年也要大俗一次,低调之余也要高调一次。信里我用男女主角来代替现实中的我和你,冒充大家,戏弄文字,吊儿不郎当,装不正经。我不知道你看了那篇做作矫情又掺杂逗比的信,会撕了还是烧了还是扔了还是小心翼翼地把它收藏起来。

你知道过每个节日都能捎来祝福信息的那个陌生号码,会守在零点给你发“新年快乐”的人,是谁么?

是我啊。

还记得愚人节那天,我在寝室给你发了“小心忽悠,整人谨慎,愚人节快乐!”的时候,被我的一个朋友看到了,他问:“怎么?给你喜欢的女孩子发短信么?”

我说:“嗯...算是吧,单恋。”

他看了一会儿,突然眼里噙着泪水,他说他很感动——他说,林,放弃吧,你看你的信息记录里,当她问你“你是谁,有事吗?”你说出你是谁的时候,往后所有你的祝福信息全都没有了回复。

......

记得那封信我做得和别人的不一样,我很调皮,信封上我打了个洞,系了根红绳。确实,那是封独一无二的信,可是结局并不像信那样独一无二,我们最后都选择了沉默,然后就像周杰伦的歌里唱的那样: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的好远......

我认了。那条红绳,确实给我们带来了好运,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条红绳却没能给故事的结局添上一个幸福的结尾;

毕竟,现实中的我们,不是韩剧中怎么折腾都会有幸福结局的男女主角。

3

高一高二,珍贵的两年。我至今始终无法抹去高一末文理分科的那段艰难迷茫的回忆,也就是那个时候的那个转折,才让我悄然无声的来到了你们班级的隔壁,才让往后的所有记忆,都赋予了顺理成章的理由。

人生的重要抉择——文理分科。文科实验班是广大预备文科生的梦想,然而我很清楚地知道如果期中期末考试失误今生就和文科实验班无缘了。同年,我拿到了作文比赛全国一等奖的荣誉证书,综合其他一些作文小奖,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无论如何是一定要选文科的。一个很早就认识我的生物老师费尽口舌,花了很大的心思说服我,让我无论如何千万别读文科,说什么文科不好找工作之类的,让我慎重考虑。

艺术课的时候我抽签,思想被文理分科凌乱的我不得不让抉择听天由命。一共抽了三次,三次都是文科,我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最后我在九个写着理科的签里放了一个文科的签,老天的玩笑开得似乎有些过头——

——我抽到的又是文科。

高一即将毕业,我们班受到你们班的邀请,照了张高一毕业集体照。那一次是我三个月后第一次见到你,也是高一最后一次见到你。我没想到我会以这种方式向高一作别。漫长的剩下的高一课程苟延残喘,期末考试即将临近,暑假短暂的时光白驹过隙。

还有,我们曾经用同一台相机拍下的那张不同的毕业相片。

回首岁月,匆匆的碾压过一年,而我对你的记忆,也结了一层厚实的茧。

我们班主任说我们班高二是理科班,然而一直我也都认为你们班班主任是历史老师,理所应当是文科班,要被拆掉的。既然不能把握命运,不如听天由命。文理分科志愿我似乎填得很干脆,重重地在文科志愿上签下了我的名字。

自己选择的路,就算跪着也要走完。

开学前看分班结果,我首先在墙上的分班名单上看到了你的名字。你依然在那个班级里,是理科班,并没有被拆掉,只是换成了一位姓奚的班主任,教生物。然后我在旁边的名单上看到了我的名字,突然间我的内心有一种钝重感——

最终我还是无缘文科实验班。但是新的班级刚刚好就在你们班的隔壁,紧挨着的,不偏不倚。不知道是该喜悦,还是该悲哀。我只知道,打那以后,一种莫名的兴奋感使我患上了上课睡觉的失眠症。

一切回到最初的起点。

你研究着化工与机械,我研究着社会与文学。共用一个地理老师,共用一个开水房,共用一面墙,分隔成两个不同科别的教室,共用一个眼神,连结着彼此认识着的陌生人。

我们会很巧合地出现在同一条走廊里,会在同一辆车厢里突然冒出来。比如清晨的早点,你拎着它,我们从不同的方向前往只隔一面墙的班级,课间溜达回来时的偶遇,中午的便当,端着它和你打个照面。我们会不约而同地从教室里同时出来,在道路的转角会突然碰面,两班共用的那条走廊,便是碰面的高发地。在同一时刻我们也会怀着同样的目的出现在相同的地点。

然而能够出现这些非精心设计的场景,概率统计,千分之一。

有时候缘分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当你期盼着它到来时,它却迟迟未归,当你暂时忘却时,它会让你措手不及,赏你个不期而遇。

生活中的一些小事就这样被无限放大,放大,回想起来总会觉得浪漫得不行,也总能挤出几滴眼泪来。可时间一长就会觉得,我的存在实际上是荒诞可笑的,无理取闹的,你不会去在意的。

就像一个小丑,娱乐了别人,最后情愿流血流汗受苦的人,就是自己而已。

4

认识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关心,关切,关注。

我们仅有一次语言交流,但我对你的了解程度有一部分是来自于一如既往的关注潜移默化地增长,还有一部分来自各种学校活动的出席。

第一次听你唱歌是新高一,那次活动学校跟风起了个很潮流的名字:二中好声音,第二届。我看到了举办方发的告示,才知道原来你也参加了,被分到了高一B组序列13。很遗憾的是10月17号你比赛的那天社团招新,我赶着面试,错过了。好在我从摄影师那里搞到了全程录像,也最终抢到了一张二中好声音决赛的入场券。

可你没有进决赛,不管结果怎样,勇者无畏啊。

次年,二中好声音第三届拉开帷幕,这个活动办得越来越风风火火,大家都像疯子似的抢票,抢不到就买,抢到了但不想要就拍卖。突然有一天,和你同在一班公交车,正和小伙伴吹牛抢到票的我听到了你和别人说,你不参加好声音了。

第二天,我把用了我的好运,抽签拿到的入场券,免费送给了一个想看她男神演出的人。没有你的二中好声音,我也不再看了。

后来到了圣诞节前后,忙,并快乐着。外国人忙着迎接圣诞老人的大驾光临,二中人忙着布置教室什么的却不是为了圣诞节,而是为了准备庆元旦的文艺汇演。我们班的值周工作,正好在那个被欢乐充斥的一周里,我被分配到你们班值周。

那时高一,我站在你们班门口,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我当时站的是我们高二走了无数遍的走廊。我仔细算了算,值周5天,每天两次,5天就是10次,这周至少可以见你10次。当你向班级走来,我的目光都悄悄逃遁,不知该在何处稍作滞留;转移得悄无声息。

周五值周结束,虽然你们班每天都有迟到的,但你从不迟到,我还是把全部满分打在了计分表上。

就像为你一个人打的分一样,毕竟机会不多,最多也只能调皮这一次了。

这也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我无法像《最好的我们》里路星河一样,把一瓶金属钠倒在学校小池塘里反应成喷泉,说着什么“科学与艺术是殊途同归的......”;我也无法像《同桌的你》,去占领学校的广播室,在全校的大喇叭里喊着“我喜欢**,我要......”。

电影和小说是作者对无限约束的极端放肆,而我不能放肆,现实生活中,我只能去做一些小事,哪怕与你仅有一丁点儿关系。

2014年12月31日,周三。文艺汇演在那个辞旧迎新的日子里显得异常隆重。在一年中的最后一天里,全高一的人都拥挤在学校的礼堂里大合唱,我们班唱的是《海阔天空》,你们班唱的是《花儿与少年》,歌词与曲调的活泼感顿时使肃静的礼堂变得温柔起来。

天真的幸福的流浪 / 才让我们忽然懂得了故乡 / 多一点点的梦想 / 再多一点希望 / 回忆 / 向往 / 都在远方

再后来就是一年后了,年末的艺术节里,你也退居幕后,给表演人员化妆,高超的审美素养,手法专业而娴熟。

最后一次见你参加学校活动,是高二下半学期的投篮比赛,那次的发现纯属偶然,我平常在晚饭时间爱去操场看台后面的广阔平台上,俯视小操场和食堂,还有那片寂寞的建筑,静静地发呆。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去了那个地方,在俯视一片茫茫人海中,不知道为什么,很容易就发现了你。

也许是我对你太过敏感了吧。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那场比赛我没有喊加油,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也不知道结果。远处的教学楼传来了报听力的冰冷声音,我告诉自己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我一路小跑回到教室,拿出听力书,胡乱选了几个答案,合上书放到原处。

不用多说了,什么课业都是借口,就是一个字:

怂。

5

可我又有什么时候不怂呢?曾经有多少次可以表达内心的机会,被我一次次地浪费掉。公交车让我遇见你,那些文字让我靠近你,集体活动让我认识你,除了一封封不会说话的信难道就没有一个机会和背景让我告白你吗?

当然有,可我呢?

我会在碰到你得时候假装没看见,走过后回头看着你的背影渐渐离去;我会计算着公交车发车的规律和时间,在车上不爱说话的我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故意把声音扬得异常洪亮;我会在偶尔公交车你坐我旁边位置的时候,愣头死脑地埋头背完了政治历史地理也不知道该和你说些什么。

甚至有一次,你到我们班门口,问我我们班有没有一个叫“刘**”的人,我也只是表面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没有。”就头也不回地往你的反方向走去。

可你知道么?后来我也去找了,打听了一些人,如果名字没错或没有重名的话,你找的那个人应该在11班。可能你早就找到了,就算你没有找到,我承认我也不好意思去找你告诉你她的班级。

也许在你背后默默做一些事情,才是我力所能及的吧。不管能不能让你知道,不管能不能帮到你。就像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这封书写着属于我们一去不复返的昨天的信件,已经快要收尾了。

我会在你体育课跑800拍皮球的时候默默为你加油;我会记得每次在你们班值周的时候,学校都会开展那个累死人不偿命的冬季长跑;

我会记得而且永远也不会忘记,每年开学后的第27天是你的生日。

然而这些都是你不知道的事吧。

青春就是这样,无论你用怎样的方式去度过,都是挥霍,都是浪费,但我十分愿意,把我的青春,全都浪费在你的身上。

我天生爱自由,不爱受束缚,讨厌机械地不断重复,也就是因为你的存在,让我所做的一切重复机械的事都有了坚持下去的理由。

6

都有了去奋斗的借口,都有了不可思议的源头。

早就已经打算9月份出国的我,在和家长和老师的沟通下最终改变了主意,但还是没有改变提早一年离开二中的命运。

今年暑假,我得知可以在北京某大学先读半年预科,再到国外读半年,于是我们就报名入校测验。于是和我爸一夜没睡坐了10个小时的火车赶到了北京,我用着我自学的一点俄语知识顺利完成了所有考试。

7月25日,一声电话铃声响起,电话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但清楚地听见对方说:“你的快递到了,我在......。”

我回到家小心翼翼地把快递撕开,里面是一个大信封,上面印着我的名字,右下角是用行书写的“***大学”。我知道事情的重大,心怀忐忑。

信封没粘,很容易就可以掀开,我把信封里的东西抽出来——

考试通过的成绩单;

预科的录取通知书。

7

网剧《最好的我们》里,张平老师说过一句台词:

“我知道某些同学舍不得这个班,或者舍不得某个人,但我想说这都是暂时的。我说过,现在是你们最好的时光,但以后的人生路上,你在乎的人能不能,陪你一起走下去,靠的不是这一两天的感情,而是你能不能配得上她。选择真正有价值的,不要因为自己的任性而后悔,不要因为自己的不配,错过在乎的人。”

我没有配不上你,是我配不上我们同一车辙下的不同宿命。

8

最后一次见到你,7月31号,还是那个车站。

天气实在燥热,那次返校也许理论上并没有什么意义,但情理上对于我来说却意义重大。我以等其他班的小伙伴为由,等候在蒸笼似的走廊里,守候在那条我们邂逅了无数次的走廊里,实际上却是为了能见你最后一面而做的最后挣扎。

你和你的小伙伴们一起走,我依然像往常一样,迎合你的目光,等到迎面走来变成了背道而驰,精致的脸庞变成了消逝的背影,我依旧回头流连。然而并没有像电影里蓦然回首的转角,如同往常千百次的遇见,没有回头。

让我觉得诧异的是这还不是最后一次见到你。我在学校和小伙伴徘徊了很久,在通往总站的路上走了很久,来到了那个我们都去了无数次的地点,相遇了无数次的地点——

总站还是像晚自习下课后的拥挤,我依旧像平常一样对你的敏感又看见你一次,这一次不是在118,也不是在站台,而是121,你在里面,我在外面。

车最终还是开走了,就像在我和车之间隔了一个大凸透镜,往常错过的失落在这个时候成倍地放大,距离越远,效果越佳,最后成了倒立的模糊像,颠覆了一切。

我挥了挥手,这最后一声“拜拜”,我却咽了回去,没能再喊出来。或许是不想就这么拜拜,或许就算拜拜了也没有太大作用吧。

都说旋转木马是这世界上最残酷的游戏,彼此追逐,却永远隔着可悲的距离。类比推理,公交车是这世界上最冷酷的交通工具,放逐边界,却无法包容一次又一次的相遇与别离。

不管是相遇还是同行,或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结束了。

9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你。

我很开心。

都敏俊说,幸福的梦只会让我醒来后觉得更不幸,一开始我就不该做幸福的梦。

我擦干了滞留在眼角的水渍,胸口被幸福冲击而形成的失落不断如融浆般翻涌,好似银河系巨大空洞。

还记得曾经常常——

由你主演的梦把思绪包裹,

敷衍一个又一个漫长而又寂寞的玄夜。

10

离开这里的前一天,我在家里的台式电脑里整理出了很多文字,里面有关于你的,关于我的小伙伴们的,还有一些获了奖的和被杂志社征用或退稿了的作文和文章。

当然,也包括这篇。

这些回忆,盛在了我的U盘,和我酝酿了许久的眼泪,一起躺进了我拉杆箱的夹层里。它们将陪着我登上飞机,乘上火车,坐上轮船,躺进坟墓,化作尘土;

以此来麻痹我思念的瘾,

涅槃着我曾经默默爱过的——

美丽而易破碎的,

如泡沫般的幻觉。

谨以此文,送给——

那些让我犹豫不决欲言又止的彷徨;

那个让我羞涩不堪拖延告白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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