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018
深秋已至,花草园里的花草基本完成了它们的首场秀,那春日的稚嫩、夏季的繁茂和秋天的缤纷,那朝阳中的紫色的旋覆花和风铃草,那连翘下的桔梗和景天,那窗前的泽兰和绣线菊,那小径边匍匐着的薄荷丛,像约定好的一样,总有几种在吐露芬芳。秋意渐浓之后,卧室窗前的一大丛雏菊和霍香热烈地盛开,三四十种花草,奏出一支色彩的抒情曲,无声,却婉转。
今天上午,按照前几天请教的乡土花草的时总的建议,先用枝剪把已经枯萎的花茎剪去,一个小时的园艺工作,窥探到一个生物部落的繁荣与杀伐。
由于暑期的两次外出度假,恰好是北京的雨季,不必担心花草园里的植物们干旱问题,正是这样没有人为干预和管理的放任,这仅十几平米的空间里,成了生物们自由生长的王国,植物和昆虫们各就各位,形成一个复杂的新陈代谢网络。我偶尔去照看一下荷花缸,先是会被冬青和木槿枝条之间的蜘蛛网阻拦,然后是蚊虫疯狂的叮咬,每次仓惶退出来,衣服上还会粘上一些带有尖刺的野草种子。
最近天气变凉,蚊子躲了起来,但在我剪掉草本的花茎时,会有黑黄相间的毛毛虫掉落下来,还有植物叶片上的蚜虫和不知名的虫卵,两根稍微粗一些的木槿树枝中间,不知什么鸟儿把巢筑在了那里,那个在木槿和冬青之间结网的蜘蛛,居然是有大片的嫩黄色花纹和黑黄相间的长脚的大家伙,看得我后背发麻。当然还有殒命在沾虫板上的壁虎及其数量未知的同伴们,偶尔来荷花缸里喝水的流浪猫、喜鹊和一只黄鼠狼,以及做了两天客的大青蛙。草丛中,有四五个杯口粗细的深洞,不知是什么家族的大本营,有几天深夜,听到放工具的栅栏里,有很大的动静,那大概是它们在巡视。当然,还有房间里不断造访的蝈蝈、蛐蛐之类的昆虫,以及被我灭了门的蚂蚁王国,自然,还有交手了几个回合之后,仍然在与我周旋的老鼠同志们。
今天,我则被一种狼一样的植物所震惊,它们扎根在侧柏丛里,生存空间极为艰苦、逼仄,长着散漫的植株,还开出淡紫色麦穗一样的小花,但在它们结籽成熟之后,便露出了獠牙。它们的茎变得极为粗壮,它没有主干,像一蓬细的骨头一样坚硬,只要被微微晃动,便听到哔啵哔啵种子迸裂的声音,天量的狼草种子已经落在了土里。我的袖子、前襟、裤腿、甚至鞋带上,便扎了一层带着毛刺的种子,手还被种子自带的刺刀种划得又痒又痛。我被这种植物张牙舞爪的繁殖策略震惊,现在,明年春雨一下,这里就没有其他品性柔和的植物啥事了。我高度怀疑,这是一种外来入侵的物种,看来明年春天,要进行专门的除草行动了,否则,它将成为花草园残暴的统治者了。
生物的世界,处处暗藏杀机,处处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