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是吾乡

夏日炎炎,漫长的暑热复又来临,看着越涨越高的江水,感慨这年年岁岁的似水而去。

一时间,又忆起十数年未曾回去看看的故乡小城。现在的网络很是便利,每每在远方看到小小山城的变化更新,内心是起伏未已。出生在70年代,那时的物质条件还是相对匮乏,每到大雨磅沱、田间涨水的季节,整个小城都会因此而断电。到了这样的时候,人们三三两两的走上街头,那个曾经风靡一时的电影院,也会因为停电而变得安静许多。电影院不远处的大礼堂,是人们夜晚纳凉的好去处,上年纪的老人,伴着小小的油灯,在街头的一角售卖着一些孩子喜欢的物品。灯火随着夜风轻轻起舞,这里一团,那里一簇,分分钟温暖着孩子们的心房。

山里的夜是寂静的,些许的响动,都会传得很远,最难忘的,就是家家户户都有的鸡舍,总是不时传出些咯咯哒的响动。还记得上一次返家,坐在阳台上看着对面的山峰,不知不觉的天色曙白,启明星微微闪亮。这时院子里的一声鸡鸣,远远的传了开去,一霎间,街坊四邻里不安分的公鸡都纷纷鸣叫起来,此起彼伏,唤醒了早睡的人们。

年少时,最愿意的事情,就是跟着亲人一起去赶场。周日的赶场天自不必说,周围四里八乡的人们从远方匆匆赶来,好些公里的脚程,他们担着猪仔,提着山货,进城来换取日常用品。而平日里,每日不变的就是上街买菜,开始时候,菜农们只是随意的在大街两旁放下担子,蔬菜都是刚从田间采摘而来,新鲜嫩绿。还有苗民或者布依族的女人,从老远的果园带来的时鲜蔬果,可口而又便宜。朴实的人们,并不论斤卖,而是五个多少钱,十个多少钱。

小城不大,按照现在自己的步速,去行走旧时的街道,估计也就一个多钟点就能把整个城区逛完。离家的时候,县城已经开始北扩,一些高楼大厦也渐渐出现在视野里。时代是进步了,每每回忆过去,却还是那些巍峨的群山,古老的宅巷,热情的乡邻更为吸引自己。

我们的社会在静静的完成城镇化工业化的进程,故乡小城这样的镇子,也因此日益庞大,从图片上看,夜里的星空,开始渐渐的有了不夜的灯火璀璨。为了山乡的繁荣而高兴,同时,也因为不能回到过去那安静的时刻独自悲伤。朴素的生活,莫名的成为了现代社会的一种奢侈品,原生态的食物,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很是想在这个暑期回去看看,到了这样的时候,才发现,一场远行,一场归乡的远行,是多么可贵。南宋陆游感慨的少小离家老大回,之所以成为千古绝唱,是沉淀了多少代人思乡而不能返的情结。期冀着,下一次的回乡之旅,时至今日,更是深深的体会到苏轼那句词所蕴含的复杂思绪: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怀乡的字句写了不少,一次两次的回忆,是难得的。天长日久的思念,貌似也渐渐成为了心里一道抹不去的牵挂。故乡酒水虽好,切勿贪杯。如此,也是一场慰人慰己的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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