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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了断
字数：1639
时间：2016-5-30
1.
我想，我还是应该听从陈俊的建议，去看看冯静，或许我能成功开导一下她。我只是觉得，她不应该过得不好，她在我脑海中的印象始终是那个优秀的初中女生。
和陈俊见面后的第二个周末晚上，我溜达着来到了她家楼下，她住在一楼，房间朝阳，临街，原来我不好意思过于频繁地去找她时，就站在街边敲打着她的窗户。
那时我各自不高，踮着脚尖艰难地用食指一下下叩击着洁净的玻璃窗，有时脚都会绷得抽筋。听到声音后，她会很快把窗帘拉开，我们就能谈天说地，我总是要仰视她，后来，我在脚下垫了几块砖头，终于能和她“平起平坐”了。
那无比熟悉的两扇窗紧闭着，一条米黄色的窗帘垂在前面，遮住了窗棂。屋内的灯光投射出一个人影的轮廓。她坐在那里，正在翻看着什么东西，不时地用手指撩拨一下耳边的碎发。无论做什么，她总会有意无意地把头发撩到耳后，这个习惯，她很早之前就养成了，我说过她几次，她就是改不掉。
她的头发又留长了，安静地垂在双肩两侧，屋里的台灯好像出了点问题，忽明忽暗地闪烁着，连带投射着她的身形也若隐若现，模模糊糊，但我还是把以前那些散碎的记忆叠加在了一起，慢慢地在心里还原出了一个冯静的样子。
我沉浸在曾经的光景里，和她一起上学，她慢慢长大，变得成熟，而我依旧幼稚地可笑，我们一起站在校园西墙的爬山虎前许着愿。
2.
“冯静，你到底想要怎么样？！”突如其来的怒吼声让我的心脏猛烈晃动了一下，我不情愿地从回忆里挣扎着爬了出来。她房间里的门被推开了，她妈走了进去。
“我看会儿漫画书不行吗？”这就是冯静的声音，听一次就能触动到我内心深处的一颗肉芽，但里面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温顺，而是散发着冷漠和反抗，让人不寒而栗。
“你作业写完了吗？课外辅导题做了吗？你班主任这个星期给我打了三次电话，说你越来越不像话，上课的时候看漫画书，晚自习也不参加，你看看你现在的成绩！”她妈说着用两根手指狠狠敲击着墙上的一张纸。那张无辜的纸没有贴牢，被她敲得发出“嗒嗒”的声响，像一片风雨飘摇中的浮萍，无处安放。
“哎呀，我知道了，你烦不烦？！”冯静站了起来，从窗外看，无论在身高还是气势上，她才更像个家长。
她的叛逆期来得比谁都要晚，藏在她心里的“小魔鬼”此时才隐隐现出原形。我突然有些自责，怀疑是不是那晚我拒绝了她才导致她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你就作吧！”她妈有些底气不足，里面透着疲惫，可能这种场景最近已经上演了太多次，她都觉得说这句话不过是在例行公事，但不说又不行。她可能只是想让坐在外面的丈夫听到，她在管教他们的女儿，并没有任由她堕落下去。
陈俊说的没错，冯静果然过得不好，她和我一样正处在瘴气弥漫的幽谷中，昏昏沉沉，不想动弹，不愿去寻找出谷的路。
“小和！”冯静猛地拉开了窗帘，推开了窗户，她用力太大，窗户的边框直接打在了我的鼻梁上，我痛得流了泪，用手擦了一把，满是血迹。她手忙脚乱地向我道歉，又欢欣鼓舞地对我的到来表示惊喜。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纸擦一擦。”她闪身出了房门。
她变得让人有些不认识了，眉眼间的气质、表情还有她那最让人着迷的从容不迫的笑容都变了。刚刚，我在她脸上看到了慌乱和憔悴，真像一个年老色衰的人妻，倚在桥头苦苦等待着将要从远方归来的丈夫。
我后退了两步，差点绊倒，她怎么能变得这么面目可憎？她真的是冯静吗？不，这不是我造成的，绝对不是，这和我喜欢上袁小丽没有任何关系！
我感到胸闷，恶心，心里一阵阵悸动，随即，转身跑了起来。下雪了，11月份的J市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雪片不大，像白色的木屑，零散地落在我的脸上，随即化了。
“小和！”她把头从窗户里伸出来喊了一声，像是瘆人的招魂铃，我更加烦躁和恐惧。我头也不回地继续跑着，跌跌撞撞，直到跑回家。我把门死死关好，喘着粗气，拥着被子靠在床头。
冯静的影像，她的喊声还有我们的过去都被远远甩在了身后，不用再和她有任何瓜葛让我的心里暂时轻松了一些。虽然星期一依旧要面对我在14班现在的尴尬地位，依旧要见到张兴伟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依旧还要继续和袁小丽去闹别扭，但这些事情跟今天冯静的事情一样，早晚都会有一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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