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每天回家吃晚饭，车子钻过高速的函洞时，就要堵一会，似乎已成为习惯。这条路在大修，双向车道变成单向，挖掘机轰隆轰隆的，很响。黄昏时光，下班的，游玩的，所有的人心里都慌慌往家赶。
这个时候太阳刚好从小区门卫对面的平房上掉下去，没了太阳的天空依旧敞亮，有时会看到西边的云被燃烧起来的样子。老李没心思看风景，堵得无聊时，他会东张张西望望，老是盯着前面的车子，头会发晕。
一般情况下老李到家时，家里人已经吃完了。吃完没吃完碗筷盘碟依旧摆在桌子上，像一场大战后的战场等着老李来清理。硝烟早已散尽，即便是冬天烧了火锅，电源也已抜掉。老李进门也不说话，洗完手，盛上大半碗饭，就着残菜剩汤，风卷残云，几分钟就完了事。其实没完，还得洗碗抺桌子。老李的妻子有时会凑过来，不是问他有没有吃饱，是看桌子抺干净没有，还有碗洗得清爽不清爽。每每这个时候，老李就窝一肚子火，可是头上总像有雨一直劈头盖脑地浇下，火苗蹿不上去，闷在心里让他难受。
其实不仅仅是洗碗，拖地也是，妻子总嫌弃他拖完地砖上仍有水印，干了时有脏兮兮的迹象。老李不知道她眼睛怎么像针尖那样细。他仍没发火，没发火因为自己没有底气。
家里人从不等他吃饭，这个习惯不能怪别人。前几年老李生意风生水起的时候，他很少在家吃饭，早上出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进门。
但老李记得四年前的有次洗碗，那时妻子不仅没说他，反而笑嘻嘻地问他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的？只短短的几年光景，老李觉得东边升起的没有太阳，只有月亮。他感觉不到阳光的温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