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医生从急诊室走出来时,水清急忙迎了上去。他正要开口,医生就告诉他,病人醒过来了。他听了喜出望外,马上迈开步伐要走进急诊室去。
医生伸出手拦住水清说,病人身体虚弱,受不了刺激。顿时,他满脸的喜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呆滞。过了良久,他才无助地问医生该怎么办。
沉思了一会,医生说,要想病人彻底康复,除了让她保持良好的心态,还得让贫血严重的她及时输血。否则,昏过去的频率会更高。
唉,如何才能不刺激到小燕那敏感的神经呢?水清突然觉得茫然不知所措。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当务之急是给小燕输血。
既然要输血,首先得有献血证,其次得有钱。据水清所知,他的亲戚朋友中没有一个人曾去无偿献血。这就意味着,得他自己去献血。可他身体也不见得健壮,献血以后会影响身体健康吗?
当然,这不是水清怕献血以后会让自己身体不健康,而是害怕他没有健康的身体后,就不能干重活挣钱了。毕竟,一家人的活计全落在他肩上呢!
而且,就算水清去献血了,眼下他还没能力付输血的费用。该怎么办呢?治病可不比吃美食,没有钱的时候大可用粗茶淡饭填充肚皮,等有钱了再去品尝美食。可治病迟缓了有可能引发更多的并发症。
无论如何,水清觉得给小燕输血不能再等下去了。思前想后,他觉得献血证他可以自己亲自去献血获得,资金的缺口唯有靠借了。他该向谁借钱呢?
水清又想向堂哥借。可他前段时间向堂哥借钱还没有归还,假如现在又向他借,他还会借给水清吗?水清心里也没有谱。
再三犹豫,水清觉得只有向堂哥求救了。于是,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准备给堂哥打电话。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起来了。
是秀梅给水清打来的电话,她担心小燕还不能消除对她的误会,让夫妻两的隔阂会越来越深。尽管在初遇见水清的时候,她心里曾有过幻想,希望水清还是单身。但看见水清的妻子气急败坏地找上门来,她突然不忍心伤害小燕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
说来,秀梅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已经三十七岁的她,并不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另一半。就在一年前,她也有一个其乐融融的家。在那个家里,她的丈夫对她温柔体贴,她的那八岁的儿子乖巧懂事。
那时候,秀梅和丈夫在市区的一家玩具车上班。薪水虽然不高,却可以把儿子留在身边读书。因此,简陋的出租屋里总是充满欢声笑语。他们夫妻两甚至还憧憬过,要精打细算过日子,积攒了钱就在城里买房。
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一年前,丈夫带着儿子回家喝喜酒,居然在半途出了车祸。而且在那场车祸去世的人五人当中,偏偏秀梅的丈夫和儿子就是其中之一。
曾经的幸福就这样被突如其来的车祸夺走了。尽管事后秀梅获得六十多万的赔偿,但她再也无心在那个玩具车上班。毕竟,在那个城市里,留下了他们一家太多的足迹,无论走到哪,她总会睹物思人,徒增伤悲。
痛定思痛,秀梅辞工回老家了。她也一度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难过得不能自已。可日子还得继续,在她大哥的帮忙张罗下,她在集市上租了一间门面卖饲料。
开了饲料店不久,秀梅意外地与水清重逢了。于她而言,能在乏味而又无所寄托的时光里,遇上儿时的玩伴,重温青少年时代的纯粹和快乐。就如同在寒冷的冬天里突然升起了一轮太阳,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暂时忘却了忧伤。
好几次,秀梅都想问水清是否成家了,但脆弱的她既害怕失去,又觉得这么问会显得唐突。如此,她除了和水清保持简单的美好,还希望有一天水清会向她表白。
当水清的妻子突然找上门来,她的内心除了有几分失落,也有说不出的疼痛。但她到底是善良的人,由于她亲身经历过失去爱人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痛苦。如此,她不希望自己成为伤人的利剑。
看着水清抱着他的妻子离开之后,她在庆幸没有把自己对水清朦胧的好感表达出来的同时,也在为水清担心。就因为这样,她拨打了水清的电话。
接通电话后,秀梅就急不可耐地问:“水清,你的妻子还生气吗?”
水清支支吾吾地不该如何作答。聪明如秀梅,从水清没给准信来看,她就知道水清还在为他妻子的误解毫无办法。她迟疑了一会又对水清说,要亲自登门向水清妻子解释清楚,免得水清妻子打不开心结。
正在为筹钱愁肠百结的水清,在秀梅一再要求要到他家,把误会澄清。才不得不告诉秀梅说,他的妻子在医院并需要输血,而他又没有献血证和钱。
虽然现在帮助水清是无偿而不能有幻想的,但秀梅还是想助他一臂之力。听到水清没有一点底气地诉说,她非常心疼水清。立即说她要借钱给水清,而后还接着说,她哥哥就有献血证,她可以去帮他借来,让水清过两个小时后到她店里去取。水清虽然违心地推辞着,但她一个劲地劝说,水清便接受了。
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被搬开了,水清舒了一口气,他那阴云密布的脸也慢慢地舒展开来。用手拍拍胸口后,他脸带笑容走进急诊室去看小燕。
已经醒来的小燕木然地盯着天花板出神,她觉得变了的水清让她觉得陌生。本来她该勇敢去与水清博弈的,但身体又经不起折腾。深深的无力感和绝望让她身心疲惫,那种生无可恋感觉就像一双无形的黑手,正悄悄地将她捏碎。
"小燕,感觉怎么样了?"水清走到小燕身边,柔声地问到。
可小燕并没有回答也没有看水清,她那双空洞洞地盯着天花板,一动也不动。
看着小燕的这副神情,水清心里一惊,急忙问:“小燕,你怎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