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一天的冰原风雪交加,万籁俱寂的天地间只有一个红色的小点在缓缓移动,最终长久凝固在原地。
那是一个穿着红斗篷、艳丽似玫瑰一般的漂亮少年。他躺在雪地上,任凭冰原上的风雪一点点为眉目点染上霜。他的眼瞳,如同大理的洱海一般,湛蓝纯净,不染纤尘。
少年感觉自己的身体像火一样燃烧了起来,热量源源不断涌出。耳边传来熟悉的轻唤:“舒伯特,我的孩子……”
偏头看去,撞进了一片温柔的黑色鸦羽中,那是母亲独有的东方人的黑色长发。与此同时淡淡的玫瑰香气沁入肺腑,这是父亲身上的香气。
许久不见的父亲和母亲在不远处,朝着躺在地上的舒伯特招手,脸上皆是温柔与慈爱。
“终于,可以不用再分开了啊!”舒伯特立即起身,向着父母所在的方向,用尽所有的力气跑去,投入父母的怀抱。
“父亲母亲,带上我一起吧。你们走后,人间无趣。”少年抱着父亲和母亲,声音里都是哽咽。
容貌昳丽的夫妇含着笑对视了一眼。尔后将少年从怀抱中拉了出来,轻柔地抚摸他金色的卷发,在他的额头处印下一吻,继而狠狠将其往后一推,“回去吧,Schuber·Rugosa,我们的小玫瑰。请记住,我们永远爱你。”
“不!带我一起走!父亲母亲——”被留在原地的少年哭得撕心裂肺,心口疼痛欲碎,陷入晕眩之中。
二
再次醒来的舒伯特,被心脏处隐约的疼痛和床边一颗带着裂缝的蛋吸引了注意力。
“公爵,您终于醒了!感谢仁慈的主……”管家玛丽在一边红着眼睛念祷告词。
“怎么又被救回来了呢,看来又要在这无聊的人间蹉跎一段时间了……”已经多次试图自杀的少年公爵无比遗憾。
“西里侍卫长找到您的时候,您已经昏迷不醒了。幸好万能的主恩赐之礼从天而降,落在您的心上……”玛丽看着舒伯特手中的蛋,开始解释它的来源。
听着玛丽把被蛋砸说得这么浪漫,舒伯特的头开始隐隐作痛。“玛丽,少看一些圣经故事吧……”
舒伯特无视玛丽哀怨的眼神,专心看着自己手中这颗带着裂缝的蛋,“我怎么感觉它在抖动?是我的眼睛被冻花了吗?”
“不,您的眼睛没问题,它确实在抖动。”玛丽也是十分惊讶。
“啊呜——”随着蛋壳的彻底碎裂,一小团灰色毛茸茸钻了出来,啪地一下掉在舒伯特的腿上。随后闭着眼睛,试图挪向舒伯特的胸膛。因为看不见的缘故反而挪偏了方向,马上就要掉下去。
在那个毛团子即将掉下去之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掌笼住了它,并将它抱到胸膛处。
舒伯特低眉凝视着扑腾的毛团子,眼神中多了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好奇。“周身是灰色的,脑袋上却有一撮黑毛,这个毛茸茸是什么?”
“我去请西里先生来看一下,他应当知道。”玛丽出去找人了。
小毛团扑腾了一小会后终于睁开了黑豆一样大小的眼睛。第一眼便看见了天空的颜色,好奇地歪着头凝视了一会。随后便向拥有天空色的蓝眼少年发出了“啊呜——”(爸爸!)的欣喜叫声,手脚并用地爬向少年。
“它这是什么意思?”少年公爵很疑惑,干脆静观其变。
小毛团叫唤了半天,发现对方不回应自己,发出了气鼓鼓的声音:“啊呜!”随后一个猛跃袭向舒伯特的唇。
(臭爸爸!给我吃鱼!)
玛丽和西里赶回来时,就看见那团毛茸茸在使劲吮吸公爵鲜花一样红润的唇瓣。
舒伯特被震惊了!直到唇上传来刺痛才反应过来,用两只手指捏着小毛团的后颈,将它提了起来。向来平静淡漠的眼神中,生出了些许怒气!
玛丽看着这一幕,想起自从老公爵和夫人意外去世后,公爵的眼神一直是暗淡平静。直到今天,才看见些许少年人该有的鲜活。即使是怒气,也好过死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