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一笔丹青，染一身烟雨（二）

季春念五日   

从宫里回来的五日里，单云禾忙着整顿晋阳城里的军队。

眼下准备的差不多了，他唤来单烟儿，让她好生在府里呆着。

单烟儿可是听不进这些话的，她从小就贪玩，爱舞刀弄枪的，那些柔柔弱弱，满腹文气的皇子瞧不上她，她也瞧不上他们。

“是，父亲放心，女儿定不出闺门。”单烟儿朝着他狡黠一笑，满口应了下来。

单云禾知道她的脾性，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她，自己不在府内，若是没人看着她，这王府铁定能闹翻天。

“疏雨。”

“属下在。”

“郡主少不更事，你好生护着，莫要有差池。”

“诺。”

翌日

鸡鸣日初升，单烟儿就醒了。

她蹑手蹑脚地打开柜子，简单拿了几件衣裳，准备放进包裹里，扭头便看见醒了的疏雨。

疏雨靠着房柱子睡的浅，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刚眯缝着睁开眼睛，只见一包银子朝她扔去：“疏雨，走，我们去秦州。”

疏雨没有戴面罩，因为单烟儿不喜欢。此时她的表情有点为难，想开口，却微咧着嘴，一时半会儿没吐出一个字。只能手里捧着荷包，呆愣地站在一旁不动。

“哎呀，之前你不是和本郡主约定了嘛，一切事宜，皆以我为准。”见到疏雨像木头一样傻站在那里，单烟儿踮起脚，一巴掌拍在疏雨脑门上，“发什么呆，可是没睡醒？”

疏雨摇了摇头，“那就快些换衣服。”

被拍回了神，疏雨摸了摸额头，说道：“郡主，王爷交代过······”

单烟儿麻利地理完了包袱，坐到了床沿上，小细腿晃荡着，一双水灵的眼睛略带些怒气：“多年未出这晋阳城，实属闲闷，大街小巷玩的都有些腻味了。”

“你不愿想走，我便一人前去，只是，父亲要你护我周全，到时候本郡主伤着了，你可如何交代？”说完，拿出一件衣服递给疏雨。

疏雨被她说教了一番，眨了眨眼睛，无奈一笑，接过衣袍。

这时，红棉正端着香炉走进屋内：“郡主可是醒了，奴婢来给您熏衣香了。”

“郡主，你，这是？”红棉看着眼前收拾利落，背着包袱的单烟儿，一时语塞，杏眼瞪得圆圆的。

单烟儿一把拉过红棉：“来，我和疏雨要出趟远门，轻装快马。”

“奴婢明白了。”红棉服侍了单烟儿多年，很快反应过来，知道她要去哪里，于是放下香炉，替单烟儿整了整衣衫：“郡主，谷风尚凉，车上可备些桂酿，暖身子。”

外头的太阳红了点，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红棉的脸上，温暖柔和，一如她对单烟儿那般。

单烟儿知道红棉一向最关心她，便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轻声说道：

“只需挂念，切莫深思。”

路上，

单烟儿不想坐马车，两人便骑青瞿马一路向西行。

青瞿马不愧是良驹，快马加鞭不出三日就到了方圆城，那里是离秦州最近的一个大郡。

“方圆城？怎取如此奇怪的名字？”

“城中多商贾，每年的赋税都多于其他郡县，为了显财，故取铜币之形来命城。”

“这你都知晓？”单烟儿转着手里的扇子，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疏雨替单烟儿牵过马：“略有耳闻。”

两人找了一家客栈，厅里人声嘈杂，放眼望去，大部分看着不像走商的人。

“小二，两间天字号。”单烟儿手指挂着钱袋，时不时转两下。

一个长着瘦尖脸的小二笑嘻嘻地迎上前：“哟，二位，今儿不赶巧，天字号就剩一间了，您看···”

“郡主，属下住二楼即可。”

“满了？”

“姑娘有所不知，明日是武林的酒会，这儿的客栈差不多都被住了。”小二啧了下，又悄悄地说道：“这说是酒会，其实啊，就是去给周孔阳祝寿去的。”

“说起这个周······”小二拿起柜前的茶杯喝了一口，准备和两人絮叨的时候，疏雨略有不耐烦，冷眼瞥了他一眼，吓得小二噤了声。

意识到自己话多了，怠慢了眼前两位主儿，他讪讪一笑：“抱歉，二位随小的来，嘿嘿。”

疏雨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巡视一番客栈地形，单烟儿就敲了门。

单烟儿端着一盘果脯进来了，“疏雨，那个周，周孔阳是何许人物，竟有如此多的人去给他祝寿？”

“他是武林盟主的公子。”

“哦，那功夫一定了得吧。”

疏雨看了眼嘴里塞得满满的单烟儿，笑着给她倒了杯茶：“身份是金贵，但会的只是些不入流的功夫罢了。”

“你与他交过手？”

“未曾。”

“那我们明儿去参加那个酒会吧。”

疏雨的茶杯微微一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