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崩溃,从不哭开始
凌晨四点的菜市场,周春燕把最后一筐青菜摆到摊位上,指尖被晨露浸得发僵。她呵出一团白气,搓了搓手,后腰的酸痛顺着脊椎爬上来,像背了块冰。手机在围裙兜里震动,是学校发来的消息:“您女儿的学费还未缴纳,请尽快处理。”
她摸出手机,屏幕亮度调得很低,电量只剩17%。余额数字在暗夜里泛着冷光,离学费还差一半。她盯着屏幕数了三秒,把手机塞回兜里,弯腰去解捆青菜的草绳。草绳勒进掌心,留下几道红痕,和常年握镰刀磨出的茧子叠在一起。
三年前,她还是村里种大棚菜的农妇,丈夫在工地出事后,她带着女儿来城里,租了个七平米的隔间,靠这个菜市场的摊位糊口。
第一次来菜市场时,她不会用电子秤,被买主骂“不会做生意就别来占地方”。她抱着秤砣蹲在墙角,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眼泪掉在水泥地上,洇出小小的湿痕。那时哭完了,还能给老家的嫂子打个电话,听对方骂几句“城里人势利眼”,第二天照样五点起来摆摊。
可现在,她连哭的缝隙都没有。女儿的校服洗得发白,该换了;隔间的暖气费催了两次;母亲的降压药这个月该买了。她是女儿的天,这方天不能塌,更不能漏。
天蒙蒙亮时,来了个买早点的老太太,指着青菜说:“给我来两把,要嫩点的。”周春燕挑了两把最整齐的,捆好递过去。老太太接过时,从布兜里摸出颗水果糖:“给孩子的,我孙女总吃这个。”
糖纸在晨光里闪着亮,她捏在手里,像攥着块暖乎乎的炭。
中午收摊时,她去学校门口等女儿。远远看见孩子背着书包跑过来,手里举着张奖状:“妈妈,我数学考了第一!”奖状边角有点卷,却被孩子用胶带仔细粘好了。
“真棒。”她接过奖状,塞进贴身的口袋,转身去买了个肉包,“快吃,下午还要上课。”女儿把包子掰了一半给她:“妈妈也吃。”
回到隔间,她把奖状贴在床头,和女儿的照片并排。照片里的孩子扎着羊角辫,举着半块西瓜,笑得露出豁牙。她看着照片,突然觉得眼皮沉得抬不起来,就坐在小板凳上,靠着墙眯了会儿。
梦里又回到丈夫刚出事那天,她抱着女儿在大棚里哭,菜苗被踩倒了一片。那时的眼泪是热的,砸在菜叶子上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