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同乡林姐,平时开车从不接电话,认真奉行安全守则。
但上次一起回老家,她却意外的在开车前准备耳机,反复确认声音大小,清晰与否,我不禁好奇,便问林姐为什么突然不守原则。
林姐给我讲了个故事:
她说,以前回老家,说走就走,偶尔会赶上家里没人。所以,父母强烈要求,再回家,一定要提前打电话。
上次回老家,应父母要求提前打电话回去。不料一路上,隔半个小时左右,母亲都会打来一个电话问:
“走到哪了?”
林姐有点生气,想告诉母亲开车接电话的危险性,但碍于平日不常回去,只得耐着性子找接听。
再打来,还是那句话,林姐感觉许是有东西忘了买,需要她带回去。所以,路过离家不远的超市时,主动打电话给母亲,说已经离家很近了,有什么需要就说。
母亲说没有,旋即,电话里传来母亲欢乐的声音:
“准备吧,快到家了!”
“好嘞!马上就好!”父亲欢快的回答。
一进家门,热腾腾的饭菜正好上桌,清一色她爱吃的,满满一桌子,冒着热气散着香气。两个老人都系着围裙,穿梭在餐厅和厨房之间,满脸笑意。
原来,母亲一直打电话,并不是有什么事,而是要确认女儿到家的时间,以便饭菜刚好出锅。
“母亲常说,饭菜一定要趁热吃,颜色最好看,味道也最香。放凉了,就成了剩饭,便不好吃了。
估计从接到电话,他们便开始买食材、辅料,讨论如何搭配。今天一早开始准备,半天里没有片刻安宁,就为了我能吃上一顿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林姐语带哽咽。
这顿饭,林姐吃得温暖。
“在父母的注视下吃饭才最幸福!”林姐戴好耳机,看着前方。
林姐一直感慨,平日里吃遍四方,却始终觉得,只有父母做的饭才最合胃口,过一段儿不吃上一回,便会食不甘味。
因为父母亲用全部的爱来做了这顿饭,他们永远知道孩子需要什么,喜欢什么,就连时间都能掌握的刚刚好。
他们只是将儿女的每次回归,都当做一次庆典。
2
小连30岁时丈夫患病过世,孩子才三岁,刚送幼儿园。
她受不了打击,很快人便瘦的走了形,精神也大不如前,总是默默地出神,还经常忘了给孩子做饭。
小连的爸妈一直住在农村老家,女婿过世,二老前后照应着,一下子老了许多。
他们一直是地道的农民,本分,木讷。平日几乎从不出门的他们,近期却常常结伴在商业街转悠。
不久,小连爸妈倾尽家底儿,在商业街口盘下一间门脸,卖烟酒、百货。因为以前没作过生意,也不懂得要办的手续,所以,三天两头有人来查。
两口子在小城中人生地不熟,完全不知道东南西北。更不知道办证的机关在哪儿,跑了三天,还是没有眉目,只得向小连求援。
小连很生气,埋怨爸妈不体谅她,净找麻烦不让她安生。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二老年纪大了,不忍心让他们一趟趟的陪着笑脸受人白眼。她推出布满灰尘的电动车,带着父亲穿梭于小城中的这局那所,办齐了证件,小店正式营业。
小连帮忙收拾完,便自己回家了。
但新问题又来了:二老记不住商品的价格,总是卖错赔钱不说,还三天两头收假钱。搞得小连不得不又过去,在商品上表上价格,教他们认假钱,还买了验钞灯,却收效甚微。
小连气极了,对着父母发脾气,说自己身体不好,心情也不好,还不让她省心,说他们好好的呆在家里多好,却跑来给她添堵。
小连爸憨厚的笑笑,说:“慢慢就好,慢慢就好!”
小连回头,发现父亲一头黑发什么时候变得花白,不由得有些心疼。
“算了,我在这里看着吧,等理顺了再回家。”小连说。
二老雀跃的去收拾出住处,小连便带着孩子住在店里。一日三餐的母亲做饭,父亲跑着去买菜、接送孩子。孩子和老人天天嘻嘻哈哈的,添了许多快乐。
不多久,小连的脸上有了红晕,人也精神了。
那日小连哥哥来,小连便又抱怨父母不懂生意,不如让嫂子来帮忙。
哥哥说:“你嫂子说过几次,爸妈都不让,非得你来。”
小连愣在那里,突然明白,这个店,那些难,所有的事,只是为了让她心有处安放,只是为了让她快点忘记伤痛。
原来,从办证开始,便是父母有意而为,本可以让哥哥开车去办,本可以找到熟人走些捷径,但父母非要自己去。
店里的商品多,常卖的也就几种,本没有那么难记。小店门脸不大,来买东西都是周围的熟面孔,也没有多少假钱可收,来来去去,也只见过一张而已。
女儿再大,还是那个要人操心的小姑娘,受了委屈除了爹娘还有谁能帮扶?受了磨难,除了父母的怀抱还有哪里可去?
自己的女儿,也只有在眼前看着,最安心。原来,孩子在父母眼里,什么时候都长不大。
3
郭哥经营一家规模不错的装饰公司,手下几十号人。
郭哥五短身材,生的敦实,加上他标志性的光头,活像电影里的道上大哥。生意上大小事情一肩挑,从不怕什么难。
郭哥的父亲是位老兵,前半生在前线打仗。因了年轻时的旧伤,和年纪日日大了,身体一直不好,于去年十月份撒手而去。
我们见到郭哥时,已近中午。远远看到他,一身重孝,腰系麻绳,颓然地靠着灵棚的柱子站着,像一片随风摇摆的秋叶,好像随时都会被一阵风吹落地上。
看到我们来,他恍惚了一下,迎面走了过来,一双眼红肿无神,走起路来双膝绵软,几欲跪倒,对着我们怆然地说:
“我再也没有爸爸了......”
此刻的他是个失去了爸爸的可怜孩子,全不似平日里昂首阔步,走路带风的郭哥。
“我没见爸爸最后一面,”郭哥说,“他让我回来,我不听话.....”
这个坚强的男人泪如雨下,不时仰脸看着灰蒙蒙的天。
平日里郭哥忙,连回家的时候都不多。那时候听他说过,爸爸身体不好,却也没想到走这么快。
“我打算明年春天,带爸爸去北京看天安门,他一直想去......”
我们都是这样:一直觉得来日还长,不用着急; 一直希望多挣些钱,再体面一些;我们天热等天凉,天凉了再等天热,一直等,直等到没了时间。
父母对我们的爱,深沉厚重,无欲无求。我们的眼里有全世界,而他们眼里,却只有我们。
他们也曾年轻,和我们一样曾有诗和远方。但从我们出生,他们便开始负重前行,为了我们的前路奔忙,付出全部的爱,支撑我们梦想的天空,包容我们成长的倔强。
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这句话不止用于爱人,也用在我们父母的身上吧!生养护佑之恩,我们结草衔环也还不起,唯一能做的,只剩陪伴。
快过年了,回去吧!多陪陪孤单惯了的他们,一起打打牌,下下棋,或者只是坐在一起聊聊天。
回去吧,他们为你张罗的一桌饭菜,也许不太可口,那也多吃点,让他们高兴高兴。
再忙,都不要忘了——世间最爱你的那两个人,天天在家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