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百年的动荡和发展,体现在现今中国人身上的文化韵味已远远不同于百年前的国人。在飞速发展的今天似乎人们突然意识到了那份传承的缺失,于是有了国家层面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有了媒体层面的中华好诗词。或许我们真的能重拾某些非物质文化遗产,重新填词抒意,但我们是否真的还能写一封书信邮寄到远方呢?在讲究效率的今天,或许真的很难了。一档叫做见字如面的节目很是动情,有些类似于董卿的朗读者,但更加让人感动,因为他所读的是几乎没有任何文学加工的书信。见字如面的名称很是恰当,恰当到我觉得就因为这四个字才能让纸质的书信有存活的可能。
之所以对信件有着特别的感触,是因为以我的年龄真正经历了它的兴盛和衰亡。我书写过它,期待过它,也抛弃过它。直至今天,我想重拾它,却不知寄向何处。
印象中最早接触信件,是喜欢有人偶尔寄给爸爸的信封邮票。至今我还收藏着一些当年的邮票,当然不是8分的民居,而是所谓的纪念邮票,大多都没有用过。记得当时很多信件的邮票都已被别人偷偷揭去了,现在想来是多有趣的一件事,而当时却会有些懊恼。那时是九十年代初吧,我还在上小学,不知外面的世界,更没有需要用信件来问候的朋友。
初中的时候也是在本地,有的同学已开始联络笔友,看到他们寄信的庄重收信的激动还真是有些羡慕。我在报纸上看到一个石家庄华药的特别优秀的同龄人,就想也找一个笔友,信都已写好,可确实没有详细的地址,再加上我这大条的性格,过了一段就忘记了,也就没再邮寄。印象中信件还保存了一段时间,后来不知跑哪去了,或许被老娘当废纸烧了吧。
高一的时候,应该是我收到的第一封信的时间,是在张家口上学的发小寄来的。收信的时候还真是有些感动,赶紧回了封信,不记得说了啥,只记得当时大家都在写信,然后拜托一个人到校外统一邮寄。再后来就是浑浑噩噩的高中生活,课业紧张的要死,因为住校同学倒熟悉的很快,于是大家基本上又都不再频繁的用信件交流了。
大约高三的时候,我的一个朋友远赴英伦求学。她刚去异域应该也没什么朋友,而我身处高三成绩不稳心绪复杂,于是我们开始真正的用信件相互问候。记得那时已有各色的信纸,很是漂亮,只是我的字很差,每次写完总觉得对不起信纸。唯一庆幸的是,她的字也不好,呵呵。信纸应该为它被我俩用而开心,因为我们为了节邮费都是反正面写的小字,洋洋洒洒的,不知说了啥,只知道都写满了。大约四页的样子,怕超重太多邮费太高。记得那时她好像在诺丁汉上预科,而我那时对地理愚笨的很,还以为英国在地中海的边上,还说地中海的风怎样怎样,她也一直没有点破,这或许是对那时信件内容的唯一记忆。那时一封航空信到她那大约一周到半月的时间,我们一次书信往还就得一个月,好漫长的等待啊。但也因为我那漂亮的信纸和她那窄条的信纸,我那蹩脚的英文和她那不漂亮的汉字,让我真正体会到了书信的感觉。见字如面,每一笔的真诚都在里面,每一处的涂改都那样真实。
后来我们都上了大学,好像她说她的大学很牛的样子,在英联邦排名都算靠前的了,而我的大学也就勉强叫大学吧。不过幸好,我学的是计算机,相较而言更早的接触到影响甚至主宰我们今天生活的电脑。偶然的一次机会,我们开始了电邮的往还。那时的感觉真是太兴奋了,主要是省时省钱。记得我给她发一个邮件几分钟后她就给我还一封。我想那天她也挺兴奋的,我们用这种邮件的方式聊天,一个小时往复收发了很多邮件。记得那时网络还很不稳,网吧还是拨号上网,慢的要死,每次想看是否有新邮件的时候还得人为刷新,但当时觉得电邮这东西真是太好了,但当时并没有意识到它给传统信件带来的危机。不过问题又来了,就是时差。这也就意味着我们想用这种方式交流必须得是我们都有时间的时候。这个问题一直持续到现在,即使是后来用了即时通讯的QQ和微信也是如此。看起来书信的意义其实不单纯是内容,还有时间。
而今天我再来反思这段信件变迁的历史,只能为情怀扼腕。每一次技术革命或科技步所带来的产品,都是原有产品的掘墓者。而原来所谓陈旧的产品功能性方面注定会被取代,但情怀这东西是无法取代的。就像现在听音乐大都会下载MP3,而仍有人叫卖价格高昂的唱片、磁带,并不是它的音质更好,而是总有一批人有这个情怀去追忆。这一次的乌镇峰会,马云讲马上来临的第三次工业革命;库克讲不要怕机器像人一样思考,而怕人像机器一样思考。这也就是人之所以为人的原因,我们不是机器,尽管有更优质的产品来替代原来的,但显然我们对曾经的倾注了更多的感情。我们在追逐新鲜高端的同时,我们曾经有一份生命的时间有它陪伴,而陪伴是有温度的,这种温度不会因为它的缺失而改变,它会根植于记忆伴随终生,一如信件,一如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