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期间,儿子学校招义工,一看到群里有消息,心情小激动,一跟儿子反馈,他似乎也有兴趣,遂一大一小,一母一子,走入房间开门关灯,一人坐在一张小板凳上,中规中矩地开起了会议:
“做义工就是去你班级搞卫生……”
“妈,我知道,没问题。”我才开口,他就打断,说明对于义务为班级贡献劳动力一事还是很有意识,并颇具情操,不然如何如此爽快?
“明天不用带清洁工具,但我们要稍微早点到!”
儿子继续爽口答应道:“那好,咱们七点钟就到。”
我去,这也太积极了吧,要知道,为娘的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逮个星期天,就是巴不得从头天太阳落山起睡到第二天大天亮,所谓大天亮,就是太阳一直照到我的大床,既而再晒到我的屁股上。不过当着儿子的面,我这个母亲大人还得保持端庄大方的榜样,话到嘴边又咽下,再假惺惺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
“你看这样行不行,群里有的妈妈反应八点钟去,七点去肯定是太早了,保不齐学校还没开门呢。我们反正隔得近,九点怎样?”
儿子毕竟是个高小的学生,有自己的想法和主张,遂退一步:“那我们就晚一点,八点整到,要是我们去晚了,我的同学比我先到,我磨磨蹭蹭地后到,他们就会取笑我像个娘炮。”
“那好,你让一步我让半步,我们八点半到。”
“为什么要我让一步,你才让半步?不干!”儿子脑瓜还挺机灵,这都被他听出来了?
“哦漏,妈妈口误,我的意思是,我让一步你也让一步,哪能让你吃亏呢,袁家大少爷?”这回是领略他妈的痞子流氓习性了,点头默认。
姜毕竟还是老的辣吧,被我牵着鼻子哪有不输的理?他哪里只让了一步?从九点挪到八点半,从七点捱到八点半,分明我只让了半步,他却让了一步半。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我们来到学校,果然义工同学们已经投入到如火如荼的劳动当中。干活卖力的倒不是少年郎和少女娃,竟是孩子们的妈妈,只见她们擦玻璃的擦玻璃,洗墙壁的洗墙壁,撒墙纸的撕墙纸,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个干家务活的好把式。只是孩子们倒显得软弱无力了,毕竟是祖国的花朵,爸妈的宝贝,在家没吃过苦也没受过累,一到了义工团队,就找不到自己合适的地位了。他们手拿拖把有气无力地在地板上划两下,拿起扫把又不知从何下手。只见有两个男同学,提着幼稚生用的那么小的一个桶,甩手甩脚地把水提上来,倒显得有那么点力度和气势,那还是值得表扬的。袁心维同学呢,一来到自己的母校,可能一个多月不见了,倒有那么点迷惑,立在一角不知干什么好,我提醒他拿拖把来拖地,他这才老实巴交例行公事一般随意在地板上划两划。我再告诉他应该拿到厕所去洗干净,多甩掉一些水,再拿上来拖,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但好歹还是动了。在家里没受过训练的人,在劳务场上就是使不上力啊。我看关键时刻还是得妈妈亲自出手才行,遂举了两把拖把,教唆他举起一把拖把:“老妈一个妇女扛起两把锄头,你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举起一把镰刀,我们母子双簧、双剑合璧这就向胜利出发!”
“老妈,你眼睛花了吗?这哪里是镰刀和锄头,这分明是三把烂拖把头!”
“儿子同学,你咋这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呢,这不是给你鼓足爱劳动的劲头吗?”
“好吧,枉你煞费苦心,我举一把重的,你举两把轻的。”这少年还是蛮重情义的嘛,没白费我养他十一年。母子两个遂下到三楼,一番骨碌打转,一番水龙头冲洗,就把那拖把的污水冲走,又雄纠纠气昂昂地回到原地战场。
孩子虽然没出什么大力,但毕竟也在那里忙里忙外,所谓一只公鸡四两力,我不经意一数,小母鸡倒只有一只,小公鸡有五六只,这加起来,就有好几斤力度了,怪不得我和儿子洗了几个拖把来回,教室已经被收拾得七七八八。然后再将地面来个全面大擦洗,桌椅摆正,这场面便焕然一新,突然感觉这小学生的教室格外整洁温馨。
那多半是那几位妈妈的功劳,看她们汗流浃背,就知道她们出了不少力,窗户高的,她们爬上凳子,门槛高的,她们爬上桌子,一把年纪了,不说四五十岁,三十多奔四总有吧,可是她们就是那么无私无畏,干起活来那股认真劲就像是自己家一样,我真想说:妈妈同志,你们真是超级美丽!
当然,我也美丽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