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意义上的素食,是不吃荤(葱、蒜、韭等五辛)、不吃腥(肉类鱼类等)。
素食最早和祭祀有关。《孟子》:“虽有恶人,斋戒沐浴,则可以祀上帝”。斋戒就是改变平日饮食,不饮酒、不吃荤,戒游乐,移居外室,不与妻妾同寝。斋戒、沐浴是祭祀的必要前奏,一则净化心灵(“斋以洗心”),一则净化体表,目的在于以净致敬。
“不吃荤”,是佛教的戒律。《梵网经》曰:“若佛子不得食五辛:大蒜、茖葱、慈葱、兰葱、兴渠,是五种一切食中不得食。若故食,犯轻垢罪。”《楞严经》曰:“是诸众生求三摩提,当断世间五种辛菜。是五种辛,熟食发淫,生啖增恚。如是世界食辛之人,纵能宣说十二部经,十方天仙,嫌其臭秽,咸皆远离。诸饿鬼等,因彼食次,舐其唇吻。……修菩提者永断五辛,是则名为第一增进修行渐次。”
“不杀生”更是佛教的基本戒律。佛家讲诸生平等、六世轮回,“今日众生,或经是父母,或经是师长,或经是兄弟,或经是姊妹,或经是儿孙,或经是朋友。而今日无有道眼,不能分别,还相啖食,不自觉知……可为痛心,难以言说!”志公禅师见到一家大办喜事,曾有一偈:“众生实在苦,六亲锅里煮。”
“不杀生”的戒律中,隐含着不食荤的要求,但是,佛教戒律中并未明确禁绝肉食。原因是要求僧众完全食素客观上难以达到。为什么说客观上达不到?据说斯里兰卡、缅甸、泰国等南传佛教国家,出家弟子过的是托钵乞食的生活,信徒供养什么就只能吃什么,无法选择吃荤或吃素。而我国西藏地处严寒,蔬菜稀缺,喇嘛们平日也只能以牛羊肉为主要副食。当年六祖惠能隐居在猎人中,只吃肉边菜,就是蔬菜和肉一锅煮时挑蔬菜吃,肉汤还是免不了的。
基于实际情况佛徒无法做到禁绝食肉,所以《大般涅槃经》里允许比丘食三净肉(即眼不见杀、耳不闻杀、不为己所杀的肉),其义在于“因事渐次而制”,即逐步达到禁绝肉食。 佛陀说:“不食肉者,有大功德”“食肉者,断大慈种”。因此,佛教不强制禁绝食肉,但是吃素才是符合佛教信仰的,可增加慈悲心,素食者在佛教中被称作是“善根深厚”的人。
至南朝,梁武帝制定了《断酒肉文》,讲了大篇的道理来辨明僧伽应严格禁肉,批驳了佛陀允许食三净肉的观点。引用了《涅槃经》《楞伽经》中佛陀的话:“迦叶,我今日制诸弟子不得食一切肉”、“一切肉悉断,及自死者”、“为利杀众生,以财网诸肉,二业俱不善,死堕叫呼狱”;引用了《央掘摩罗经》中有关断肉的经文 ,最后明确赦告:“若复有饮酒啖肉,不如法者,弟子(武帝自称)当依王法治问”。同时赦告“弟子已勒诸庙祝,及以百姓,凡诸群祀,若有祈报者,皆不得荐生类,各尽诚心,止修蔬供”,就是说祭祀也不在用猪牛羊而用蔬菜,后用面捏的猪牛羊替代。自此,开启了中国汉地僧人不吃肉腥的传统,同时改变了上古流传下来的“牺牲”祭祀的习俗。
《黄帝内经》:“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蓄为益、五菜为充”;现代科学研究表明,人类标准膳食结构为:谷豆类、果类与动物类食物之比为5比2比1。人类的生理结构确实也比较适合素食。比如,人类肠道较长,曲折环绕,为的是慢慢消化蔬菜、水果;而肉食动物消化道则较短,因为肉类食物腐败极快,不宜在身体里停留太久,需快速排出,否则会对身体造成伤害。总之,多素少肉是人类正当的合理的膳食结构。
随着当代素食运动兴起,有宣传说生产1份肉食需要花费14倍的谷粮来喂食动物,折合成货币也在3、4倍以上,如果每个美国人减少肉类消费10%,地球所有陷于饥荒中的人们便有充足的谷粮可以温饱。宣传说畜牧业的发展对整个世界环境造成的严重后果,又说:“各种各样的癌症与肉食有8000万种关联”,“摄入的肉类蛋白越多,患癌症越多”。不管怎样。现在,素食的健康和环保意义,已得到广泛认同。
然而,相反的极端行为也大量存在。因为人类的旺盛的食欲,各种动物无不成为人类的口腹之物,而且人类的这种古怪的食欲似乎永无餍足,刺身龙虾、蒸食王八,蝎子、蜈蚣、青蛙、蛇、老鼠等等无所不吃。不错,民以食为天,但专注餐食各种动物,人类真成了传说中的饕餮。要知道,饕餮吃到后来连自己的身子也吃掉了,有首无身。《吕氏春秋·先识》说:“ 周鼎著饕餮 ,有首无身,食人未咽,害及其身,以言报更也。”
“肉”字的造形寓意深刻,一口吃掉两个人。我的理解是:佛教讲轮回,吃肉即吃人;佛教讲因果,吃肉肉吃我。看看当今社会怪病流行,可知实际报应来得很快。人吃动物,动物要还报的。从艾滋病毒开始,我们遭遇了SARS、NIPHA(尼帕病毒)和MERS,还有这种新冠病毒、登革热和寨卡病毒等, 所有这些传染病基本上都来自野生动物,病毒进入人体适应人类,然后变得能够直接或间接地在人与人之间传播。这无疑是野生动物对人类饕餮行为的一种本能的抵抗。老祖宗说“天人合一”,我们为什么不能与自然界各种物类共生共处呢?!
庄子说过:“夫畏涂者,十杀一人,则父子兄弟相戒也,必盛卒徒而后敢出焉,不亦知乎!人之所最畏者,衽席之上,饮食之间,而不知为之戒者,过也!”为口伤身,滔滔皆是,特别是害己害人,罪莫大焉!
有人说素食是一种生活方式,有人说素食是一种文化行为。我自小茹素,素食对我来说是天生自然。我是素食者,不是素食主义者。我不反对食肉,但是不管啥动物都抓来入口,生煎活剥,戕害生命,甚至残忍生食,那真是作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