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进入农历十月下旬,可是天气还是暖洋洋的。当早上的阳光把阳台染的红而亮时,我知道,今天还是一个大晴天。今天是周末,我把自己放到沙发的怀抱里,拿起手机看头条新闻。“叮~”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我一看,乖乖,不得了,天气说变就变,下周河南大部地区都要降温,呈十米跳台般降温十度左右。我很庆幸,我把闺女的棉衣早早就带学校去了,那天她还说,妈,至于吗?我们学校好多学生还在穿短袖呢!我笑着说,你就带过去吧,省得哪天突然变天,我还得挂念你。她说了一句,你真是俺亲妈。
二十多年前我妈给我送棉裤的一幕又一次像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里浮浮沉沉。那年冬天来得特别早,才九月初,就在一夜之间,秋天就匆匆而过,冬天迫不及待地来了。一大早,姥姥就给我找好了棉衣——她的胖棉裤,说让我穿上紧一紧裤腰带就好了。我正处于青春期,虚荣心高高占据上风,姥姥那条胖棉裤是她亲手用黑蓝布缝制的,厚厚的,硬硬的。在我眼里像巫婆身上诡谲的袍子,丢下一句“我才不穿呢!”我就摔门而出,一头扎进大雪纷飞的空气里。不自主地缩住脖子,搂紧棉衣,可是风雪还是从我的裤脚往上钻,顺着我的毛线裤肆虐着我的双腿。一路踏雪而逃,心里想着班里一定会暖和些,果真,进班之后,像把一根冰棍儿扔进了温水里。我望着窗外,玻璃窗上的白气一个劲儿升腾,仿佛谁把牛奶泼在了窗户上,又像是有个人一直对着玻璃窗哈气。下课了,同学大都出去玩了,我不敢出门,只能用双手在膝盖上摩挲,用物理老师课堂上讲的热能转换来使自己暖和一些。从外面回来的同学的脚上看起来,雪下得又大了一些。
等到第三节下课,我开始担心起来,担心第四节放学后,回家的路上该怎么抵得过风雪的肆虐。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想到了姥姥的黑蓝粗布棉裤,如果我穿在身上,该是多么的暖和啊!这时候我的眼里涌出了两滴热热的东西,我迅速抬起头看向天空,那羽絮状的雪好像没有要停止的意思。我又摸了摸我单薄的毛线裤,心里叹息起来。想着想着,上课了,老师讲的什么,我都没有听进去,直到老师走到我跟前告诉我外面有人找我,我才迅速回过神来!走出教室的门,我又一次裹紧了上衣,竟看到我的妈妈!是妈妈!她虽然带着围脖,但前额处的头发上都是白霜,脸冻得红红的,像胡萝卜一样的红。肩上背着一个鱼鳞袋子,手套上也都是雪花!脚上的棉鞋早已经湿透了,裤脚上也都是霜雪。
妈,你怎么来了?
变天了,我连夜给你做了条新棉裤,你快穿上试试去!
妈~………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喉头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来,妈把我拉到教室右边的卫生间里面。打开鱼鳞袋子,里面还有一层塑料袋,装着的是一条崭新的黑色灯芯绒布料的棉裤,黑亮黑亮的,像极了剧场演出时挂出的崭新的壁布,闪着光,那是妈妈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啊!摸着软软的,仿佛刚刚晒过阳光的棉被一般柔软。换上它,我的腿瞬间有了温度,我知道那不只是棉裤的温暖,更是母爱的温度!妈步行从几十里外的家来到县城,因为雪大,没有班车,她竟走了整整一个上午啊!就为了给我送棉裤!看着妈远去的背影,我的眼里又淌下了两行热热的液体……
想到这里,我的眼里模糊了,我知道,我想我妈了……
地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