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漠之风(董树芳)
岁月无痕,记忆却会从一个不经意的窗口突然闪回。
找到了失去联系多年的高中好友,加上要回家看看父母,于是回到了故乡的小城。
因为搭了便车,早早就到了城里,看看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便不由自主的向着母校莱阳一中走去。
恍然如梦,毕业三十四年,离最近的一次回校也是二十八年了。
走近有点富丽堂皇的校门,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慌乱,不知道这里是否还有记忆中的模样。
门卫问我找谁,我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只是告诉他三十四年前曾在这里上过学,想进去看看,一句严厉的“不行”惊醒了我,再三央求,才允许站在门口看几眼。
眼前没有了往日熟悉的红瓦房教室,代之而起的是一幢幢气派的教学楼。那些高大的法国梧桐去哪儿了?那个门前开满花儿的宿舍小院儿去哪儿了?唯有那个操场还是过去的形状,却也换了新装。恍惚中意识到:虽然还是那所学校,可已没有多少属于我的记忆了。
走出校门,当年经常趁着夜晚翻墙去看电影的那家影院也没了踪影。琳琅满目的各种招牌代替了旧日的典雅古朴,心里不免有点酸楚。
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路东的教育局也已成了公证处。站在门外呆呆地望着,昔日的那排招待所不见了。眼泪唰地流了下来,似乎早已忘却的那个镜头突然冒了出来,充满青春笑意的脸,还是那个样子,阳光中带着帅气,我美好的初恋是从这里开始,但现在已经是“物非人非”了。
原来二十八年以来,只把这个小城作为一个临时换脚的驿站,竟然是因为那个失去的痛一直在隐隐作怪。也许是不愿面对那份儿痛,潜意识选择了暂时性遗忘,这个暂时竟然是长达二十八年,而我自己却浑然不知。
失去的永远失去了,心里为什么还会留下一个解不开的结?只是因为不甘心,还是放不开那份儿美好的真情?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在人生最灿烂的年华与你相遇,却不曾好好珍惜,没有对错,只是留下了太多的遗憾。
不想沉浸在回忆中,于是,向着新建的滨河公园走去,可偏偏又看到了那棵飘落花雨的杏树。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李后主的这首《相见欢》竟如此贴切地写出了我此时的心情。当看到蚬河岸边嫩绿的柳条随风摇曳的时候,心情顿时清爽了许多。
公园里,到处洋溢着小城的悠闲和自在。打门球的老人气定神闲,抖空竹的嗡鸣声宛如花丛中忙碌的小蜜蜂,太极拳,交谊舞,河对岸小凉亭里传来了低沉浑厚的萨克斯声,小城故事真的有了新的诗意和韵味儿。
依稀中,想起了那个有着假山和花园的县委招待所,那里也曾留下过人生最美年华的记忆。可转了几个胡同也没有找到 ,不由地苦笑,时间都去哪儿了?竟然已经二十八年,人生还有多少个二十八年?
和同学通了个电话,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标志物,那个邮电局。是的,就在旁边,那段最美时光的最后记忆——市政府的大院。
可是站在门口,却发现这里记忆中的那些东西也被时光带走了,那间普通的曾经盛着我青春快乐的小屋好像没有存在过一样。
是啊,二十八年前,那个失去的痛,让我从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诗意女孩,一下子跌落红尘。
这些年不记得多少次路过小城,从来没有走进去的欲望,却不曾意识到那份儿怕失去的恐惧,竟然二十八年来一直控制着我的心。正是因为害怕失去,太多太多的东西在不知不觉中溜走了,譬如青春,譬如爱情,譬如梦想。
远远的,看到一位穿着得体裙装,身上披着披肩的优雅女子向我走来,这是那个曾经和我在一个床上打滚的小姑娘吗?四目相对,紧紧相拥,岁月让一个天真烂漫的丫头蜕变成了优雅的知性女人。
恍然如梦 ,二十八年,小城故事依旧在延续,只是我曾偷偷地逃离了,这一逃,竟然是二十八年。
一句“往事不堪回首”,心中涌起多少波澜?故乡的小城,今天我终于回来了,并且可以微笑着面对曾经的失去,虽然心里还是有一点隐隐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