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花草,几乎达到痴迷的地步。
我家庭院里种着许多花儿,一年四季花开不断,仅是月季就有二十来棵,其他的花儿没有统计。这么说吧,凡是各个季节平常人家该有的花草我家几乎都有。
初春时分,当小草偷偷发芽、柳条慢慢吐绿,我的心也随着松动的泥土不安分起来:蔷薇该抽新芽了吧?芍药有没有破土?去年的大丽花不知道在哪个位置?种球会不会烂掉了?要不要再买些?
于是,我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洗欶,而是穿着睡衣汲着拖鞋跑到花池边撅着个屁股在土壤里东找西找,一遍再一遍,看看有没有哪棵种子发芽了。
通常都是婆婆一脸喜悦地“卖弄”着:“安安,百合发芽啦!你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
“真的呀?”这个时候不管我在干嘛都会停下来直奔花园,“哪里哪里?”我把眼镜往鼻梁上使劲推推,睁大眼睛一棵棵搜索。通常都是找不到,然后催促着婆婆宣布结果。
三月份,很多花儿开始吐芽了,阳光照着暖暖的,长得越发快了。特别是一场雨后,种子冲破泥土,苗儿憋着劲儿地长着,一天一个样。
百日草、指甲花、蜀葵都见苗了,唯独不见大丽花有任何动静。看了又看,终于有一天忍不住了,找来锄头把去年开花的地方翻了个遍,不说种球了,就是连一丁点腐烂的残渣都没找到。
很郁闷地发了个朋友圈,有个同事回复:别急,花总会开,等你穿裙子的时候,它们自然就出来了。信了他,因为他也爱花草,对这些比较有经验。
月季是我的最爱,颜色繁多,花期够长,开完一茬又一茬。家里扦插的还没打苞,而花店里的月季各种品种,各种颜色,有嫁接的,还有进口的,花大而香。忍不住入了几盆。
到了四月,苗儿长得更疯狂了,兰草、鸢尾开始开花,海棠、石蒜、康乃馨忙着爆盆,米兰也开出黄色的小花,清香四溢。
最让我欣慰的是,去年的大丽花慢慢地从不同地方钻出了红色的芽,芽再变绿,然后长大。花总会开,种子总会发芽。
我还养了一些多肉,有普货,也有进口的,种肉的土都是我亲自配的:去早点铺捡来的煤球,踩碎、过筛、浸泡、晾干,再和椰糠、菜园土混合,不仅营养,花盆也不易积水。
每天,我都会像个勤劳的园丁,在园子里浇水、锄草、施肥、喷药,为开谢的花儿剪枝。忙了一会儿停下来歇息,泡杯茶,欣赏各色花儿,心情甚是愉悦。
因为园子就在路口,那些艳丽的花儿常常吸引路人驻足。他们会过来赞赏一番,然后询问花草的名称,婆婆也很乐意跟他们解释这是什么花,花期有多长,喜阴还是喜阳。
对于种花草的人,婆婆会剪些枝条或者拔些嫩芽有时候甚至整盆送人家,那些个奶奶们也会从乡下带一些花苗过来回赠给我们。有个朋友知道我爱养花,还把别人从河南寄给她妈的牡丹再辗转寄给我一棵,真是感动,我对这颗小苗也是格外照顾。
那天,102的保姆过来玩,看看花草,说花儿真是有意思,不同的花在不同的时节开放,挡不住也急不得。
这个保姆我们都熟识,对花儿的种植特别讲究。她说曾经在手机上看到一段话:每个孩子都是一颗花的种子,只是每个人的花期不一样,有的一开始就会很灿烂地绽放,有的花,需要漫长的等待。
这段话我是知道的,选自绘本《安的种子》,只是一个给别人带孩子的保姆能关注这些,我觉得有些意外。
的确,养孩子跟养花草很多地方是相通的。比如最初撒下的种子,我们是那么的小心翼翼,一颗充满期待的心细腻柔软,巴巴地等着它发芽,我们也曾万分虔诚地期待自己的孩子如期地来到这个世界。
某一天,碧绿的小嫩芽闪现在你的眼前,你瞬间发亮的眼眸、你情不自禁绽放的容颜,全都因为这颗小生命。
你帮它锄草、为它遮雨,浇水、施肥,看着小苗儿一天天长壮长高,你的内心温热丰盈。你看着他长牙、学步、牙牙学语,牵着他的小手在田间漫步,追着蝴蝶唱着儿歌。
慢慢的,你会嫌苗儿长得不够快,你会嫌花儿开得不够大,造型不够优美,你总是爱把它跟别家的花作比较。你知道你家的娃很优秀,但是还不够,他还没有达到你的标准,还不能超越别人家的孩子。
你希望自己花园的花儿品种齐全,你希望你的孩子琴棋书画无所不能;你希望你的花儿是花中极品,你希望你的孩子是人中龙凤。于是,你会拔苗助长、刨土找苗,你会焦虑,会逼孩子疯狂地追赶。
停下来吧,是园丁做好本分就好,你只用负责浇水、剪枝,定期施肥,至于何时花开、花开怎样,顺其自然;做父母的,给孩子提供一定的条件,做到监督、陪伴,至于成龙成凤还是终归平庸,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