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岁小学毕业后,村里没有中学可念,只能到镇上的中学。坐火车去,在外住宿,几个小伙伴合租一人家的小屋,于是开始了我的住宿生活。
那时乡下的孩子极少有家庭富裕的,每个孩子看上去都差不多,穿着土里土气的衣服,背着妈妈手缝的书包,是一枚枚不起眼的小土豆,大家在一起相互取暖,所以条件虽苦,却也快乐。
那时的吃饭问题都特别简单,从不用纠结于吃什么,因为吃的单一,每星期六回家一次,带回够一星期吃的煎饼和咸菜,仅此而已,不去外面买任何东西吃。
最难的是坐车。周日晚坐7点的火车返回学校,我们曾是车上的一道风景线,因为没钱买票,所以从不敢正大光明地坐在车厢内的座上,都是站在两车厢的连接处,那时的火车是烧煤的,尤其过山洞时煤烟就特别大,呛嗓子。
夏天还好,冬天会很冷,如果列车员不查票,即使待在这样的地方也觉得很满足了。
时刻警惕着查票的,看到列车员在车厢内开始查票,就赶快向下一节车厢走去,而背着的包里因为有装咸菜的罐头瓶总会发出声响,惹来座上的人的观望,刚开始是一脸的羞怯,慢慢的时间长了竟也习惯了。
来不及逃掉,会被列车员劈头盖脸训一顿,有时也会很幸运,快查到了,正好赶上停车,于是快速下车,再从查过票的车厢上车,很少再查回来,也就可以安心站到地方了。
一坐车感觉就是在打游击战,需和列车员斗智斗勇,还学会了迂回战术,以至于它竟成了我中学努力学习的动力。
清楚的记得,我那时在心里暗暗发的誓:将来我一定要像某些人一样,坐火车时可以泰然,坐在座位上,不再这样的东奔西走。
上学的路虽曲折,但总算是平安。回家的路更难,每周六下午回家时没有客车,只有拉货的火车,每次都要和车长商量,坐在车尾的一节小车厢里。
车厢里没有座,只记得有生煤的炉子,到处都是煤灰。碰上好说话的车长会让我们坐,碰上比较难沟通的就只好再等下一辆。只要车长同意了,倒不用担心查票的问题了。
等到下车又变成了难题。这样的货车在我家那个火车站点一般都不会停,但车速会减慢,我们就要在车速慢下来时,站在上下车的台阶处,把着栏杆准备跳车。
这绝对是一具有挑战性的技术,要趁最慢时候向站台跳下,一般要冲着前方,跳下后随着惯性继续往前跑几步,进行一下身体的缓冲后,再慢慢停下站稳。
跳时瞅准时机,还要果断,如错过了最慢的那几秒后,火车就要加速了,再往下跳就非常危险了,刚开始害怕,后来都练成高手了,很自如的跳车。
那时的父母都忙于生计,根本无暇去照顾到这些,也都顾不上担心了,现在的时代,这样的事情是万万不可让孩子做的。
中学三年都是这样度过的,对于火车我们真是又爱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