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冒趣事（短篇小说）

　　万俊华

　　老冒这个人有口无心，一生言行无忌，出了不少洋相，得罪了很多人。问题是，他自已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要不，说几件你来听听？

　　这天，单位好不容易请来了几位财神。领导叫老冒赶紧来给几位客商倒茶。

　　老冒细数了一下，一共5位。他先是拿出5只杯子，然后小心翼翼地一一倒好极品铁观音，再用开水一泡，那香气一下子就从杯中慢慢地散发开来，直往在座各位鼻孔里钻。不一会儿，整个会议室到处都弥漫着那股浓浓的茶香味来。

　　忙完之后，老冒正欲出来。眼睛的余光无意中扫视了一下领导。这一扫出情况了，他似乎发现：领导正用一双异样的眼神关注着他。

　　回到办公室后，老冒还在回味着领导那种眼神。那种眼神让他清楚地知道，自已肯定在哪个方面出了差错。可问题是，究竟错在哪儿呢？

　　不知所措的老冒想了几天几晚，还是一无所获。心病加重了。

　　不久，单位又来了一批客人。老冒就在身边，可领导居然跑到几间办公室之外把老陈叫来倒茶。

　　这就更加说明了老冒判断的正确性。

　　事后，有人在与这位领导闲聊时随口问了句：那次客商来时，我明明看见当时老冒就在你身边，可你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地叫老陈来倒茶呢？

　　你让他倒茶呀？这位领导笑了笑：实话告诉你吧，你就没有茶喝！

　　不会吧？那人不解地问。

不会？领导一口道出了谜底：上次我叫他为客商倒下茶，他倒好，真的就为客商倒了茶，却把我晾在了一边!

不想，领导这些话正好让路过这儿的老冒听到了。他这才知道，细节决定命运这话一点不假。

　　又是一个午后。老冒和一位同事聊天。忽然，话题一转，他口无遮栏地说开了：你说我们领导的脑子是不是有毛病？前些日子他还在大会上发威说，马上要进行机构精简，有一大批人要作好下岗准备，弄得我几天没睡好觉。这几天，他倒好，却从外面一下子招聘来了10多个临时工。你说气人不气人？

　　这有什么好气的？吐古纳新。该走得走，要来得来。这不是再正常不过了的事情？我看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这位同事说完，气鼓鼓地走开了。

原来，这位同事的妹妹也是这几天招聘进来的。

说话不看对象，吃亏的当然是自己。这件事，又让他学到一招。

　　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组织上马上要提拔一批干部。他听说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小吴也在提升之列，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几天动不动就摔东西。

　　一位同事问：谁得罪你了？

　　他粗声粗气地说：现在提拔干部一不讲资历，二不讲能力。那些长期努力工作的倒不提，一些什么都不懂，成天游手好闲的人反而一个个提拔起来了。这像话吗？

想不到这位同事却反唇相叽:世界上还真有你这种红眼病，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谁惹你了？干嘛要扁得人家一钱不值呢？说来说去不就是没把你考虑进去吗？有本事自已也上呀，又没有谁拦着你，真是的。不久，这位同事和小吴都榜上有名。

说话还是不看对象，吃一堑在老冒身上还就是长不了一知。

　　那天，娇阳似火，汗如雨下。在机关熬了10多年总算熬到自己提拔下基层站当了个站长的老冒，看到上级领导来单位指导工作，赶紧跑到小卖部冰柜里面拿了几瓶矿泉水，包括自己每人发了一瓶。于是，大家齐刷刷痛快地喝了起来。

　　然而，这位局长好像不渴似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矿泉水，手也不停地像耍杂技一样,在颠来倒去的转动着矿泉水瓶。等到大家都喝完了，他还是那样，总也舍不得喝。

　　这下老冒奇怪了：局长，你怎么不喝啊？

　　领导似笑非笑地说：你说呢？

　　难道是局长不渴吗？不对呀，他全身也在冒汗呀，怎么会不渴呢？

　　于是，老冒将眼球直线转到了局长那瓶矿泉水上。左看来，右看去，可就是总也找不出与其它矿泉水瓶有什么区别来。

　　我走了。领导站了起来，随手将那瓶矿泉水丢给了老冒：你自已留着喝吧。

　　老冒一接到那瓶矿泉水，身上的冷汗一下子就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问题太严重了！原来，这瓶矿泉水却还是一根没有解冻的冰柱！

　　老冒赶紧边跑边说：局长，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换瓶矿泉水来!

等到老冒三步并着两步地拿来矿泉水，局长的车如箭一般飞驰而去！

出了这么大的事，还好是这位领导宰相肚里能撑船，并没有对老冒怎么样。

　　省里行业召开电视电话会议。要求各县区局股级以上干部及下属站所长在县区局本单位会议室开辟分会场，组织全体机关干部参加会议。

　　老冒饶有兴致地早早端着一杯热茶，坐在了会场的第二排。

　　银幕中，一位领导话音刚落，伴着电视里爆以热烈的掌声，老冒的双手也使劲地鼓了起来。可当老冒的双眼移向同事时，大家竟然都用惊讶的眼光看着他。

　　奇怪了，别人为什么不和他一起鼓掌呢？平时开大会时，大家不都是很认真地鼓掌的吗？这次是怎么了？老冒百思不得其解。

　　会上，当省里一位主要领导一讲完话，主持人大声说，大家鼓掌！老冒的双手又一次情不自禁地拍打了起来。可就是还没有一个人陪他鼓掌。

　　就为这事，他自个儿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回过神来了：哦，是电视电话会议！我们分会场鼓不鼓掌上级领导都是听不到、也看不见的。算我白费力气了。

　　会议开了足有两个半小时。会中有几次台上鼓掌，老冒还真的没有跟着他们拍手。

　　可当会议进行到最后一项仪程时，银幕上主持人宣布：下面请石厅长作重要讲话，大家欢迎。

随着银幕上掌声响起来，老冒那双不安分的手，却还是依然又拍打了起来！

一个人的习惯不是一两天形成的，所以自己要改起来，自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个如何抓好精神文明建设的座谈会，正在县委宣传部会议室进行。

　　群众素质太低，精神文明建设要从基层抓起。有人说。

　　让学生从小养成良好习惯，精神文明建设要从源头抓起。也有人说。

　　这些发言，说的嘴喷烟雾主持会议的县委王副书记频频点头，那烟雾随着书记的“说得好，说得好”一口一口地被送了出来，并舒缓地、上下不停地波浪起伏着弥漫开来。

　　这时，作为基层站长代表的老冒，也参加这次会议。临到老冒说话了，他清了清嗓子：精神文明建设这东西也确实难搞，关键是人的素质太低了。

　　你看，他边说边用手指着墙壁说：这里明明挂着“不准吸烟”的牌子，但就是有人视而不见，照样抽烟。谁能拿他怎么样呢？

　　话音刚落，但见王书记刹时脸红得像个关公，右手夹着的一支香烟已经送入嘴里，而拿着漂亮打火机的左手却悬在了烟头旁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看到王书记那双似鹰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直勾勾地瞪着他时，老冒自知失言，一时吓慌了神：说到领导了，这还了得？于是，他赶紧讨好地给王书记送来一句安慰话：王书记，你抽吧，我又不是说你！

        老冒话音刚落，会场上一时响起了一片细细唏嘘地笑声……

        嗬，不说了。提起老冒这个人，还真有许多说不完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