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麦梦魇着,有一股刺鼻的酥油味,诵经的声音那么近。
阿麦是被喇嘛虔诚的呼唤苏醒的吗?还是被酥油灯的味道熏醒了?总之阿麦醒了。
“孩子,你总算是醒了,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转海的人都回来了。”一位藏族妇女,带着笑容、闪着泪花。
一屋子的喇嘛,一屋子燃着的酥油灯,一屋子诵经的声音。还有一个正襟危坐、上了年纪的喇嘛,他的袈裟多了一道黄,估摸着是位活佛。
听到阿麦苏醒,过来一个藏族中年男子,身材高大,鼻梁挺直,黝黑的皮肤,带着一个款式古老的黄金戒指。旁边站着的藏族妇人,是他的妻子,中年发福,因为比较丰满,脸上的皱纹也被容光掩盖的所剩无几,顶着乌黑发亮的发髻,带着大大的黄金耳环。还有一个藏族小伙,应该是他们的儿子。
“孩子,醒来就好。先吃些东西吧。”藏族男子说着,随即让妻子拿了些食物过来。
阿麦喝下一大碗奶茶,吃完一大块干饼子。随即又沉沉的睡去,等再次醒来,已然忘记自己到底是谁,只记得看过的课本,学过的知识。就像哪吒出生,已经在母亲腹中学习过,有了文化。
阿麦听别人称呼男子为才让乡长,称呼妇人为周毛会计。
那位诵经祈福的活佛,是才让乡长的父亲。破四旧的时候还了俗,娶妻生子,后来又回了空门。这位活佛在周边德高望重,谁家的婚丧嫁娶都来请。他是不住在家里的,住在几公里的以外的寺院,亲生儿子都难得见上一面。
阿麦是才让乡长捡回家的。
清晨七点半,才让像往常一样,与妻子用过早餐,坐车去几公里外的乡政府上班。这天,才让坐在车里,远远看见草滩里好像躺着个人,走近一看是个女娃娃,脖子上的吊坠像极了当年父亲佩戴的那枚。
阿麦送去医院的时候,医生给判了死刑。才让犹如父亲一样有着菩萨心肠,他没有放弃阿麦。
才让想到活佛父亲,把吊坠拿与父亲,父亲告诉才让,吊坠是他多年前在讲经途中遗失的那枚,上面的七字真言乃他少年时所刻,女娃娃的亲生父亲因丧妻伤心过度自杀,在冥界与妻子约好来世再续前缘。也就是阿麦的亲生父母,在冥界遇见了仓央嘉措,这位情圣被真情所动,帮助他们转世又做了夫妻。阿麦在寻找仓央嘉措,亦是在寻找自己的爸爸妈妈。父亲沉思了片刻,只简单说了句:“那女娃娃是你俩的孩子,好好待她吧。”
“孩子,你的父亲母亲呢?”周毛问。
阿麦摇头。
“那我跟你的才让叔叔,做你的阿爸阿妈,你愿意吗?”
阿麦不住的点头。她在梦魇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着藏袍的小姑娘,抱着芭比娃娃,跟着一对藏族夫妇在大草原上嬉戏。远远的还有一个圣湖,湖水很蓝,天很蓝,草很绿。羊儿球团成白色,成群结队,大牦牛领着牦牛仔吃草,还有红棕色的马驹零星的在湖边喝水,格桑花招摇着幸福。“达娃,达娃,快过来,阿爸发现好多蘑菇……”阿麦应该是被这句呼唤声叫醒才对。
阿麦有了新的名字——达娃,达娃在藏语中是月亮的意思。安静的活着,就像夜里的月亮般安逸,这是才让与周毛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