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坚志》为南宋洪迈编著,浩瀚繁杂,为中国古代志怪小说大成之作。《捧腹编》录其二十则。
第一则《叶祖义》
叶祖义字子由,婺州人。少游太学,负隽声,天资滑稽不躬,多因口语谑浪,所至多遭嫌恶。
尝曰:“世间有不分不晓事,吾因一联咏之,‘醉来黑漆屏风上,草写卢仝月蚀诗’。”后登科为杭州教授,轻忽,生徒及同官无不怨之。
评注:隽声,即美誉。《月蚀诗》,卢仝于公元810年所做,以月食之景为题材,兼讽喻有朝臣祸乱。本文“醉来黑漆屏风上,草写卢仝月蚀诗”意思是是说上司识人不明,我叶祖义空有贤才而不得用。
轻忽,即玩忽职守,也就是工作态度不认真。此时叶祖义任杭州教授,为人师表,整天糊弄敷衍,学生同事本来就不待见他,再加上那张无遮拦的嘴,被排挤也属正常。
一旦以事去官,无一人祖饯,独与西湖三两僧人差善,至是借皆出城送之,叶与之酌酒叙别,半醉酣歌曰:“如梦如梦,和尚出门相送。”闻者绝倒。
评注:祖饯,即送行。“如梦如梦,和尚出门相送。”,《如梦令》因唐庄宗“如梦如梦,和泪出门相送”而得名,这里改了一个字,却是分外应景,半醉半醒之时,恍惚间看到愿意为自己送行,荒诞离奇却真实合理,“如梦”真意,大抵如是。
说起《如梦令》,我想还是东坡所做的两首更为清新脱俗。
水垢何曾相受,细看两俱无有。寄语揩背人,尽日劳君挥肘。轻手,轻手。居士本来无垢。
自净方能净彼,我自汗流呀气。寄语澡浴人,且共肉身游戏。但洗,但洗。俯为人间一切。
把搓澡写成这样,用“出淤泥而不染”形容最合适不过。
第二则《只是欠山呼》
韩庄毅平生严毅,令行禁止。镇长安时,藩镇庭参之礼久废,惟初到日一讲,韩令五日一为之,僚吏厌苦。
一日,得小诗于屏上,其诗曰:“五日一庭趋,全如大起居。相公南面坐,只是欠山呼。”韩读竟,略不动色,徐言:“却是我错了。”于是改令每遇坐厅日,则为之。
评注:韩庄毅即韩缜,按文中所讲其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欲整顿吏治,五天就要开一次大会,还不是一般的会,庭参,指封建时代下级官员趋步至官厅,按礼谒见长官。文职北面跪拜,长官立受;武职北面跪叩,自宣衔名,长官坐受。规格颇高,每隔五天就整这么一出,底下的官员不愿意了。
于是有人作诗讽谏其威势太重,所谓大起居,正是文武朝官每五日赴内殿参见皇帝的规制,而山呼就是三叩首,高呼万岁了。
这事传出去被人添油加醋改造一番估么就成了他韩缜有“不臣之心”,因坚持这些礼节惹上麻烦对于韩缜来说显然是不划算的。他做出一定让步后,此事也就此作罢。
文人骂街,话里有话。
二零二一年六月二十二日,连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