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一种灰色,又有一些铜绿,流云如同梵高的那副《星空》一样交错着,缠绕着。我拿着一片巨大的海带,忘了要交给什么人。手里的海带如同一支短刀,弯曲的,肥厚的,那种海藻的绿色让人食欲大动。
我来到一场婚宴,宾客盈门,每一张小圆桌坐的满满的,大家都喧闹地吃喝,推杯换盏,没有人注意到手拿着一片巨大海带的我。我知道海带的味道像小时候妈妈凉拌的最肥厚的海带根那样,粘软,又些微有筋骨,嚼起来有些微的腥。我很饿,我很想吃,可是我没有,我要把海带交给一个人,似乎是个女人,又似乎是个男人,我很茫然,我忘了要把海带交给谁。
恍惚间我看到一面巨大的玻璃,玻璃里边是一片海滩,一片布满了巨大海带的海滩,没有翻涌的海浪,天是灰色的,但是我就是知道那是一片海滩,也许是因为在玻璃那一面深不见底的巨大海带。每一片都如同刨木花那样弯曲的浓绿的肥厚的海带,它们比人还要大,因为在玻璃的边缘,又一个头戴白色泳帽,腰上带着红色游泳圈的白嫩的胖乎乎的人卡在海带中间,它快要掉下去了。
我似乎又变作了那个白胖的人,我记得我是十分勇敢自己跳下去的,为什么要跳下去?我也不知道,梦里的我一向记忆力欠佳,只记得那种悬空感像极了脱力。这几天工作十分辛苦,我常有脱力感,躺在床上,仿佛骨肉分离。
我又回来了,拿着那片肥厚的海带,刨木花一样弯曲着,我要去把它交给一个人,婚宴上觥筹交错的人们和海滩上陷入海带堆的人的画面交错出现,频率越来越快,终于,在一个临界点世界突然安静了。
我梦到我拿着一封信,信上写着:你就是大海,大海与你同在。
我忽然明白,我忽然不焦虑了,我霎那间明白,我就是那片海带,我安静地躺在沙滩上,掩埋在一堆海带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