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男靓女风华正茂生逢民国乱世,
戏耍军阀装修洋人尽显侠肝义胆。
第二节:兽性相谋
十四、鬼没神偷愁煞虎,有的放矢攀附猴
法租界的马路上一如既往地繁忙,人力黄包车夫,拉着客人,口中不停地吆喝着:“借光,借光……”提醒行人让开道,灵巧地在过往行人间穿行。水泥路面上时而传来有节奏的马蹄声,伴随着‘叮铃当啷’的铃铛声,行人听见这声音,便自觉地让开车道,以各种不同的眼光望着这辆大篷马车驶过。偶尔又传来一阵‘叭叭……’的喇叭声,还夹带着‘噗噗噗’的放屁声,由远而近。穿梭在马路上的人和车,就像海河水遇上机帆船一般,纷纷闪向两旁,让这辆超大屎壳郎模样的铁家伙,旁若无人地驶过……。
马路两旁的人行便道上也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侯富车夹在人群中,一手搓着保定铁球,一手摇着折扇,看似悠闲地随处悠荡,两眼却贼溜溜地在人流中搜索。
这阵子法租界闹市区连续发生几起偷窃案,扈仁增加了明岗暗哨,却连贼的影子也找不着。无奈之下只好觍着脸找侯富車帮忙查找线索,经过一番撒钱探访,侯富車基本可以确定,不是本地团伙作案。那又是何方神偷能让黑白两道都拿他没辙?咱富九爷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地面儿上认可,关键是他恪守“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的信条。无论再棘手的事,富九爷就是不信“邪门儿”俩字怎么写。他避而不见扈仁,整日里游走在贼有可能出现的闹市区,寻找蛛丝马迹。虽然扈仁至今没有兑现承诺,但他仍然要向扈仁证实自己的实力。
(天津海河繁忙旧照)
忽然,侯富車的双眸被一个游动的目标牢牢吸引,一个衣衫褴褛瘦高个,削肩溜膀水蛇腰,斜腰落胯蛇摆尾,一摇三晃履蹒跚的人,就像泥鳅似地穿梭在人流中。侯富車下意识地认定;此人就是贼。因为,流浪汉没带这么走路的,小混混没带这么穿着的。遂扯开步子追赶,可是,受个头矮小、身材肥胖的拖累,没追多远,便被熙熙攘攘的人流挡住视线,只能卯足了劲儿向前挤。费了吃奶的劲儿才挤出人群,幸好还能看见那人的背影,他便加快脚步追赶。突然,那人猛地一转身,从一对并肩而行的男女中间穿过,女人被撞后回头呵斥道:“没长眼啊?!王八蛋!”,那人却不理不睬,扭着水蛇腰,朝侯富車迎面走来。女人气急败坏地指着那人的后背,还要开骂,她身边的男人按下她的手道:“算了算了!一个流浪汉,不值得计较。”女人拍了拍被那“流浪汉”撞过的臂膀,还抬起胳膊闻了闻袖子,气夯夯地道:“真臭!”,然后挽着男人的胳膊走进一家酒楼……。
侯富車虽然个头矮,但从熙熙攘攘的人缝里,看的清楚听的明白,那对男女,男的西装革履油头粉面,女的珠光宝气妖艳傲娇,这俩人正是侯富車最近不想面对的扈仁夫妇,幸好对方并看不见他。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个泥鳅似地人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侯富車急得在人流的缝隙里四处寻找,突然,那人竟迎面朝他晃来,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侯富車急忙转身,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一使劲将他拽回到自己面前。那人丝毫没有逃跑的迹象,而是满脸堆笑地冲着侯富車道:“富九爷。”侯富車一脸懵逼,撒开那人后脖衣领,又担心他跑了,急忙去抓他的前胸。岂料那人非但不跑,反而凑近侯富車,几乎胸贴着胸,抬起左手,用眼神示意侯富車看他的袖口。侯富車本能地随着那人的示意向他的袖管里看,只见脏兮兮的袖管里藏着一个牛皮钱包。侯富車暗自一阵欢欣,着实佩服自己的眼力,竟然能在鱼龙混杂的闹市街头,一眼辨出那个是“贼”,这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有何区别?可转念一想,又出现满心狐疑,他甚是纳闷儿,脑子快速运转,欲寻思出对方这么干,到底是何用意?只见对方满脸堆着殷勤的笑,将嘴巴贴近侯富車的耳朵,悄悄道:“富九爷,这是孝敬您的。”
侯富車这个闹心呀!我堂堂八旗子弟,贵胄遗少,岂能让一个小小毛贼玷污了名声。他不假思索,一把抓着那人的胳膊,从他袖管里抽出钱包,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走!”说着话,拽起那贼直奔前去……
俩人来到酒楼,刚要进门,却被门口的一个伙计拦住,伙计说话倒是还客气,冲着侯富車微笑道:“爷,请问您找谁?”
“刚才一个穿西装的瘦高个,是不是进去了?”
“哦,是不是还有一位太太陪着?”
“正是,我要找他。”
“爷,您找他不打紧,可您身后这位……”伙计露出满脸愠色。
“是谁呀?”一个肥头大耳的脑袋,从门内的柜台里探出来,冲着门口粗声粗气的问。伙计急忙闪到一旁,那个大脑袋一见门口站着侯富車,慌不迭从木制柜台边上的小栅栏门钻出,满脸赔笑地冲侯富車点头哈腰道:“呦!富九爷,是您呐,您有什么事儿就招呼一声,让伙计们办不就成啦?干嘛还得您亲自操劳呀?”大脑袋又用鄙夷的眼神,扫了一眼侯富車身后那个叫花子模样的人,又看了看侯富車紧握着他的手腕,露出僵硬的嗤笑道:“富九爷,您找的人二楼宴请贵宾,您若怕这家伙跑了,不如在这儿稍等片刻,我去把他请下来,如何?”
听到这话,侯富車这个窝火呀,什么球贵宾!我富九爷平时也没有少帮衬你们这些杂碎,敢情穿身西服就成贵宾了!竟还把我挡在这门外?可转念一想;掌柜的也没错,人家这是做生意的地方,我拽着这么个‘叫花子’进去,也着实大煞风雅,遂满脸和气地道:“行,掌柜的,那就劳您的驾了。”
“哎呦,客气了您呐!我还得劳您驾跟这儿受屈呢,请您稍候,我这就帮您请去。”说着话,冲侯富車一抱拳,转身大步流星上了二楼……
掌柜的走后,侯富車这才注意到,进出酒楼的大门,被他俩挡住一半儿,里里外外的人,都用诧异的眼神望着他和身旁的‘叫花子’,尽可能地离他们远一点儿,侧着身子从门边儿挤进挤出。那‘贼’轻轻拍了拍侯富車的手背,用嘴呶了呶门旁那些人,悄声道:“您看,他们都是属黄花鱼的——溜边儿!”侯富車使劲攥着他的手腕,往门边儿上拽了一把,那‘贼’扯开左嗓子夸张的“哎呦!”一声嚎叫,惊得众人纷纷闪身,更加好奇地将目光投向他俩。
侯富車狠狠地一把将‘贼’拽到门外摁在门柱子上,压低嗓子呵斥道:“你叫唤什么?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那‘贼’嬉皮笑脸地说:“富九爷,您撒开手,我保证不跑。我好不容易才引起您的注意,再跑了不就白忙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