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座钟在书房墙上咔嗒作响时,林野正对着父亲留下的铜制怀表发呆。表盖内侧刻着陌生的日期——2012年7月15日,可父亲分明是去年冬天因心脏病离世的,生前从未提过这个日期。
更奇怪的是怀表的走时。昨夜他特意将指针调至零点,今早却发现停在了3点17分,表盖内侧还多了道新鲜的划痕,像有人用指甲刻了半道弧线。林野捏着怀表走到书房,墙上那座祖父传下来的座钟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指针疯狂倒转,最终也停在了3点17分。
“这钟去年就该扔了。”妻子苏棠端着咖啡走进来,看到停摆的座钟皱起眉,“上次修表师傅说机芯锈得没法修,你偏要留着。”
林野没接话,目光落在座钟底座的暗格里。那是父亲生前藏遗嘱的地方,此刻暗格里竟多了张泛黄的便签,上面是父亲的字迹:“别让钟摆停在3点17分,它会带走想留下的人。”
他猛地想起父亲去世那天的监控。医院护工说,凌晨3点17分时,父亲突然从病床上坐起,盯着窗外的方向喃喃自语,手里攥着的正是这块铜怀表,表盖内侧的划痕当时就有,只是没人在意。
当晚林野守在书房,盯着两座停在3点17分的钟。凌晨3点16分时,怀表突然开始颤动,表盖内侧的半道弧线慢慢延伸,竟连成了苏棠的侧脸轮廓。他惊得抬手去碰怀表,座钟的钟摆突然剧烈摇晃,墙上的影子扭曲成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父亲,正举着什么东西指向他身后。
“小心!”林野转身,却只看到苏棠端着水杯站在门口,脸色苍白:“你怎么了?刚才在跟谁说话?”
他低头看向怀表,指针不知何时已开始正常走动,表盖内侧的划痕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座钟也恢复了咔嗒声,只是每走十下,就会传来一声轻微的敲击声,像是有人在钟壁内侧轻轻叩击。
第二天林野去了父亲生前常去的钟表店。店主是个戴老花镜的老人,看到铜怀表时突然攥紧了手指:“这表十年前就该在火灾里烧没了。”
十年前的火灾?林野愣住了。2012年7月15日,城郊的钟表厂发生火灾,烧死了三个维修工,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和父亲身份证上的曾用名一模一样。
“你父亲当年为了救一个孩子,冲进火场抢出了这块怀表。”老人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报纸,照片上年轻的父亲抱着一个小男孩,手里举着的正是这块铜怀表,“可惜那孩子后来还是没留住,死于先天性心脏病,和你父亲的病一样。”
林野的心脏骤然紧缩。他想起苏棠上周体检时,医生说她心脏有轻微杂音,建议做进一步检查,却被她以工作忙推脱了。昨夜怀表上的侧脸轮廓、父亲遗嘱里的警告、座钟的敲击声——所有线索突然串联起来。
当晚他强迫苏棠去了医院,自己则守在书房。凌晨3点16分,座钟再次嗡鸣,钟摆倒转,怀表开始发烫。他看到钟壁内侧的敲击声越来越密集,竟在墙上投出一串数字:20120715。
手机突然震动,是医院的来电。苏棠在检查时突发心率失常,抢救时间正好是3点17分,而医生说,她心脏里的一块瓣膜,竟和十年前火灾中去世的那个小男孩的心脏瓣膜型号完全吻合。
林野冲进医院时,苏棠已经脱离危险。她躺在病床上,手里攥着一块陌生的铜怀表,表盖内侧刻着2024年12月17日——正是今天的日期,旁边还有道新鲜的划痕,连成了林野的侧脸轮廓。
“刚才有个穿中山装的老人来看我,”苏棠虚弱地说,“他说这表能留住想留下的人,让我在3点17分前一定要握紧。”
林野抬头看向窗外,凌晨3点17分的月光正落在病房的墙上,像一座无形的座钟,钟摆轻轻晃动,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是父亲的叮嘱,藏在时光的缝隙里,从未离开。